小小的一只,蹲在树林边缘,哼哧哼哧地挖着什么东西,让人看着心头为之一颤。
吴莲珍瞥了她一眼,挽着许老夫人的胳膊嚼舌根。
“娘,您瞧瞧,许家人抓的鱼,直接就给了云家,根本就没将您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把鱼献给官差换好处,许老夫人自然没有意见的。
只是吴莲珍这么一说,许老夫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许逸言一手抱着小侄子,一手弄着什么工具,听见吴莲珍的话,手上动作一顿。
“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哥抓的鱼,分一条给姐姐怎么了?”
“就,就是,弟妹,你别挑拨离间,我,我何时不尊重母亲?”
许逸楠实在太冷,嘴皮子哆嗦着快说不出话来了。
“二伯,不是我这个当弟妹的说教,四条鱼怎么处置,您不应该听娘的安排才是?”
就在她不停挑唆的时候,云昭惊喜的声音传来。
“哇!这是什么呀?”
云昭悄悄从空间拿出姜,在雪地里搅和搅和,沾满了泥巴。
随即兴奋地举着姜,飞快跑回去。
她像献宝似的,将沾满泥巴的小手举到许逸言面前。
“三舅舅快看,这是不是姜呀?是不是可以给二舅舅煮姜汤呀?”
许逸楠被吴莲珍气得够呛,伸长脖子望去,看见可爱的小外甥女,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
“呀!真的是姜!”
许逸言低头一看,不由得惊呼。
刚换了里衣和锅回来,许清依看见云昭手上的东西,当下一惊。
“昭昭,你这是哪儿来的?”
“挖的,那里!”
其他人一听,推了把自己家的孩子。
“快去,跟着挖点回来!”
这么冷的天,衣着单薄还吃不饱。
若是有口姜汤,总能抵御一些寒气。
只是云昭深知,这么冷的天,不可能真的有姜。
可别把孩子们也冻坏了。
尤其是那个刚放下窝窝头,迈出腿的魏景宸。
“没有了,都被我挖完了~”
她诚恳地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魏家哥哥,你会煮姜汤吗?能不能帮我们煮呀?昭昭可以分一点给你哦,就一点点哦~因为昭昭也没有多少!”
云昭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用食指放在眼睛前面比划。
魏景宸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怔片刻后,他礼貌地拱手。
“多谢小郡主。”
不卑不亢的态度,举手投足间,让人赏心悦目。
“慢着!云昭,大人还没说话,你一个小孩儿,胡乱做什么主?定远侯府就是这么教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吴莲珍看着只有双手那么点的姜,不悦地斥责。
云昭心里冷笑,仰着小脑袋问:“娘亲,昭昭寻来的姜,昭昭不能自己做主吗?”
“当然可以,这鱼也是昭昭先发现的,鱼和姜怎么处理,昭昭说了算!”
在兄长的掩护下,许逸楠迅速换上干爽的里衣,迫不及待地把姜塞进魏景宸手里。
“劳烦魏公子了,我们实在不知道这怎么处理,还有那鱼,
你们能不能帮忙?就按昭昭说的,我们可以分一点出来!”
说到后面那句,许逸楠还有些挑衅般,瞪了眼吴莲珍。
这婆娘,才出京城多久,两句话三句都在挑拨离间!
许家这些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方才连生火都是云昭这个小娃娃干的!
反观魏家寒门出身,这些活从前倒是经常做。
“多谢许二爷!”
魏景宸拱手行礼后,拎起串着的鱼和姜便走到河边。
帮忙煮还能分到吃食,魏家众人心生感激。
魏夫人和魏二夫人匆忙上前。
“景宸,让我和你二婶来吧!”
“娘,溪水寒冷,让儿子来处理吧,你们把水先烧起来。”
魏景宸温声解释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含糊。
他说处理,是真的在认真处理。
在溪边寻了块尖锐的石头,动作麻利地将肥美的草鱼开膛破肚。
都说君子远庖厨,谁也没想到,人人称赞的温润公子,杀起鱼来,这般熟练。
许逸言收回视线,开始埋头捣鼓手里的工具。
云昭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吸引了过去,好奇地蹲在一旁。
“三舅舅,这是什么呀?”
“我在自己做小木碗,等下方便喝汤!”
许逸言动作很快,用两块石头磨尖削木屑,就这么会功夫,已经做了五个小碗。
谁说许逸言是纨绔的?明明这般能干!
“哇,三舅舅好厉害呀!”
云昭星星眼看着他,一脸崇拜。
许逸言当即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厉害的……”
被许逸楠驳了面子,吴莲珍心里不高兴,翻了个白眼嗤笑。
“一个将军府的公子,每日就只会绣花自娱,有什么厉害的。”
许逸言当即白了脸。
他刚出生就克死了亲生母亲,每日就是看着后院的丫鬟绣花聊天。
久而久之,许逸言觉得有趣就跟着绣。
小时候不知道,等长大了,到国子监读书才知道,绣花也是女红,都是女子在做。
大姐告诉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喜欢绣花。
他便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个秘密。
后来也不知道谁传了出去,让他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许老夫人佛口蛇心,嘴上说着心疼孩子,让他在家里待着,不必再去上学。
他便天天躲在自己院里看书,还学会了不少木工活。
吴莲珍这句话,让许逸言想起了那些被耻笑,暗无天日的日子。
“哇!三舅舅还会绣花?好厉害呀,以后能不能教昭昭呀?”
云昭扑到许逸言怀里,天真稚嫩的声音里满是真诚。
许逸言煞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眼底也逐渐亮了起来。
“好,好啊,昭昭想学,舅舅教你!”
许老夫人最厌烦这个三儿子,只觉得丢人。
当即冷下脸:“堂堂将军府三公子,教什么绣花,日后云昭想学,
自有她母亲教,许逸言,你莫要辱没了许家的门楣!”
云昭小脸皱了起来,像护鸡崽似的,将许逸言护在身后。
“先生曾说,‘业无高卑志当坚,男儿有求安得闲’,
三舅舅能徒手做碗,避免外祖母要用手吃饭,三舅舅这般能干,
外祖母为何还要说三舅舅辱没门楣?难道让母亲吃不上饭的儿子就是孝顺?”
云昭意有所指地看向许逸远。
只见许逸远刚灌下一口肉汤,三两银子一小碗,一口下去几乎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