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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昨晚那顿热闹的火锅仿佛还在唇齿间留有余味,但旅途的疲意和饱腹后的满足感终究占了上风。两人回到宿舍,匆匆洗去一身烟火气,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报道第一天的奔波劳碌像沉重的沙袋,拖拽着她们迅速坠入深度睡眠。一夜无梦,静谧得只剩下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正因如此,当清晨的闹铃骤然响起时,那尖锐的“嘀嘀”声便显得格外刺耳,如同金属片刮过神经。

初露蹙着眉,摸索着按掉枕边聒噪的源头。

她撑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先抓过手机。屏幕亮起,是辅导员发来的通知:上午先开班会,为接下来两天的开学典礼做准备。看到“不用上课”几个字,初露心里那点被闹钟搅起的烦躁顿时消散了。她懒洋洋地下了床,打开衣柜。指尖掠过各式衣物,最后停在了一件几乎及地的黑色长裙上。就它吧,简单又方便。她将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对着镜子,用最清淡的手法勾勒了一个“白开水妆”—薄薄一层粉底均匀肤色,浅杏色眼影若有似无,再涂上一点近乎裸色的润唇膏。妆容极淡,却意外地与她清冷精致的五官相得益彰,衬得皮肤愈发白皙透亮,眉眼也格外清晰。

初露和铭月并肩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初秋的京市,天空是澄澈的蓝,空气里带着一丝微凉的爽利。教学楼前方,一座造型独特的金字塔雕塑赫然矗立。走近了看,那金字塔并非石头堆砌,更像是一座荣誉的丰碑—深色的金属斜面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作品名称,每一个都代表着从这里走出去、在娱乐圈取得辉煌成就的杰出校友。阳光落在那些冰冷的金属刻痕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无声诉说着这所学院厚重的积淀和无形的压力。

绕过金字塔向内走,视线豁然开朗。最先撞入眼帘的是一棵姿态舒展的红叶碧桃,虽然此刻不是花期,但那浓密的枝叶在阳光下也自成一景。紧挨着碧桃树,一条窄窄的、由深褐色防腐木铺就的栈道蜿蜒向前,延伸向教学楼深处。栈道两侧,是种植多年的黄栌树,枝干虬劲。时序已入初秋,这些黄栌的叶片边缘已悄然染上了一抹动人的胭脂红,像是被秋风悄悄吻过。目光越过黄栌,内侧是一片挺拔的银杏林,金扇子般的叶子在晨风中微微颤动,预示着不久后的满树金黄。

银杏林旁,几条更幽静的石板小径若隐若现,点缀着几尊艺术大家的铜像。更靠里的位置,一丛丛翠竹沿着古老的院墙茂密生长,投下斑驳的绿影。而在最外侧,紧邻着表演教学楼外墙的,则是一排整齐的樱花树,此刻只剩绿叶,静待来年春天的绚烂。

京市初秋的阳光,拥有一种独特的质地。它不像盛夏那般炽烈灼人,而是像融化了的金子,晕染开一片温暖柔和的橘调光晕,慷慨地洒满整个庭院。然而,在这份暖意里,又不知从哪个方向,悄然渗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提醒着人们季节的更迭。初露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带着阳光和草木清香的空气,她最爱秋天,尤其迷恋这秋日阳光变幻的光晕。她总能异常清晰地捕捉到每个季节阳光色彩与温度那微妙的差异,以及这种光影变幻在她心湖上投下的不同涟漪。

此刻,她踏在微有弹性的木栈道上,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早八点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色彩渐变的树叶,在她身上、脸上投下跳跃的光斑。耳畔是风穿过林梢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呜。她放慢脚步,几乎有些贪婪地感受着这份宁静与生机交融的气息,连目的地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急切了。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教学楼不知不觉就到了眼前。

铭月和初露的班级不在一层楼。走进敞亮的教学楼大厅,人流开始分散。

“那我上去啦,”铭月侧过头,声音轻快,朝初露挥了挥手,脸上是惯有的明朗笑容,“中午下课我过来找你,咱们一起去尝尝食堂?听说二楼新开了个小炒窗口!”

“嗯,好。”初露嘴角微扬,回以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微笑,清晨的阳光让她心情格外舒朗,“中午见啦。”

初露独自上了楼,找到自己的班级。她习惯性地走向教室后方,在靠窗角落的一个位置安静地坐下。窗外正对着那片开始泛红的黄栌树林,景致很好。她将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投向门口。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来,教室里渐渐有了低语和桌椅挪动的声音。初露像往常一样,背脊挺直,精致白皙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淡淡的,既没有主动打招呼的热络,也没有刻意回避的冷漠。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株独自生长的植物。然而,在这初识的环境里,她这份自然流露的疏离感,落在一些悄悄打量她的新同学眼中,便成了难以接近的

“高冷”,

甚至有人暗自腹诽:“啧,看起来挺傲的…有点装吧?”

几道带着好奇、审视或些许不以为然的视线从不同方向掠过她。初露并非毫无察觉,但她并不在意。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渐变的秋色上。未来四年,大家注定要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排练、磨合,彼此观察、评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她只想享受这个阳光明媚的秋日早晨。

教室里弥漫着初识的嘈杂,小团体聚在一起兴奋低语,三两好友分享着新鲜见闻,空气里浮动着青春特有的躁动。然而,这种嗡嗡的背景音在几分钟后骤然沉寂,仿佛被无形的闸门切断。初露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率先捕捉到走进来的江翼师姐。

与开学那天随意的装扮截然不同,今天的江翼身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和利落的卡其色西装裤,齐肩短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显得干练又精神。她踏入教室时,脸上便挂起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温和的掌控感。当视线与初露相遇时,那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她幅度不大却清晰地朝初露招了招手。初露微微一怔,立刻回神,也连忙抬手回应了一下。

跟在江翼身后的,是几位表情严肃的学校领导,显然是开学第一天例行训话和视察。他们走上讲台,公式化的开场白和勉励之词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内容无非是“珍惜机会”、“努力学习””、“遵守校规”之类的套话。几分钟后,训话结束,领导们便在江翼的陪同下离开了教室,留下一室重新开始酝酿的轻微骚动。

门一关上,江翼便重新站回讲台中央,轻轻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好了,那现在表演一班的班会正式开始。”

她声音清亮,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大家好,我是江翼,你们可以叫我师姐。

我是表演学院的在读研究生,未来四年,我会以辅导员和表演课助教的双重身份陪伴大家。主课老师会在正式上课时和大家见面。”

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一阵还算热烈的掌声,夹杂着一些兴奋的议论和挪动椅子的声音。

江翼抬起手,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安静。

“知道大家刚开学都很兴奋,”她嘴角带着理解的笑意,但眼神随即变得认真,“但下面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关系到大家接下来的安排。明天和后天的上午,在学校大礼堂将举行开学典礼和新生大会,务必守时,不要迟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面孔,加重了语气,“等这两项活动结束,紧接着就要进行班级内考。”

“内考?”底下传来低低的疑惑声。

“对,”江翼肯定道,“这是实验班的传统。内考的最后一名,如果在一个月后的月考中仍未达到要求标准,”她清晰地吐出接下来的话,“将会被踢出实验班。而之后的每个月,都将以此类推。希望大家能立刻紧张起来,这不是玩笑。”

“啊?不是吧.…..”“刚开学就考试?”

“还要踢人?压力也太大了吧!”“我就知道实验班没那么好待..….”

江翼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一片哀叹和低声抱怨,空气里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形的沉重压力。

初露的心也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实验班…果然名不虚传,汇聚的都是各地顶尖的人精,竞争从一开始就如此残酷。

“好了,”江翼再次抬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压力要有,但也不用过度焦虑。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找我。现在,宣布一下班长的任命。”她的目光再次精准地投向初露的角落,“初露,经过办公室老师综合评估和商议,决定由你担任表演一班的班长,希望你能协助好老师们的工作,服务好同学。后续各科的课代表,则由任课老师自行选定。”

“我?”初露整个人都懵了,瞳孔微微放大,大脑一片空白。这任命来得毫无征兆,像一块巨石毫无预兆地砸在她肩上。高中时她确实短暂挂过学生会宣传部和副班长的名头,但那更多是因为她学音乐的背景方便组织文艺活动,副班长更是形同虚设、吃力不讨好的角色。她深知班长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杂务、潜在的人际冲突、老师的期望、同学的审视..…一股巨大的抗拒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她心神震荡,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时,一个不大不小、带着明显不满和轻蔑的声音从教室中间传来,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凭什么她是班长?她谁啊?关系户吗?”

这话像点燃了引线,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无数道目光——探究的、怀疑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地聚焦在初露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江翼脸上的温和瞬间收敛,眉头微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并没有立刻看向发声源,而是将视线沉稳地扫过全班,语调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威严,瞬间压下了骚动:

“班长的选定,是综合考虑了各位同学艺考的专业成绩排名、履历任职,并由多位老师共同商议决定的。希望大家学会尊重同学,共同营造良好的班级氛围。”她目光转向初露,语气缓和下来,“初露,麻烦你过来,把这些进出校门的出入证和课本发给大家。”

初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站起身,走向讲台,每一步都感觉脚下发虚。

“好的,老师。谢谢您的信任,我会努力做好。”她的声音尽量平稳,接过那叠证件和书籍。心里纵有万般不愿,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开学第一天就撂挑子?那后果只会更糟。

分发过程中,初露刻意放慢了动作,调整呼吸。当她走到教室中段,靠近刚才发声区域时,清晰地听到两个女生在小声嘀咕:

“哎,听说她就是那个专业课第一?”“好像是的,我听XX师哥提过一嘴,说今年有个女生专业分断层领先…”

初露没听清具体是谁说的,也并不在意。她走到那两个女生面前,递上证件和课本时,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一个极淡却礼貌的微笑。

两个女生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质疑,反而带着点好奇和纯粹的八卦意味,也回以了友善(或至少没有恶意)的微笑。

“课本请大家务必爱惜保管,”江翼的声音再次响起,强调着纪律,“出入证人手一张,仅限本人使用,严禁外借。一旦丢失,抱歉,在补办期间将无法出校门。学校严格执行’认卡不认人’的规定。初露,等下课后我会建一个班级群,你负责添加所有同学的微信。以后班级事务通知都会在群里发布。。”她转向全班,“现在,从左边第一排开始,大家依次上台做自我介绍。初露,你也先回座位吧。”

初露如释重负地回到角落的座位,教室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心跳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她拿出笔记本和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认真聆听每一位同学的介绍。果然,卧虎藏龙———中央戏剧附中、北舞附中、上戏附中..名字一个比一个响亮,家世背景听起来也都不俗。初露埋头记录着名字和关键信息,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内心的压力。不知不觉,轮到了她。

初露站起身,走到讲台旁,面向同学。她挺直背脊,目光平视前方,努力忽略台下各种打量的视线。“大家好,我叫初露,今年18岁,身高174cm,体重95斤,毕业于A市实验中学,之前是声乐专业的。”她流畅地背出这段在艺考中重复了无数遍的自我介绍,语速平稳,听不出波澜,“期待和大家在未来四年里共同学习,共同进步,谢谢。”说完,她对着台下浅浅鞠了一躬,然后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才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学业压力、班长职责…..双重巨石压顶,初露内心哀嚎:天塌了!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初露立刻拿出手机,认命地开始按照名单在新建的班级群里挨个添加好友。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新联系人请求,她内心无比抗拒—她向来不喜欢主动加人微信,更讨厌这种带有任务性质的社交。然而此刻,她只能安慰自己:忍忍吧,就当是为人民服务的牛马了!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下课铃一响,初露抓起包就想溜出去找铭月大吐苦水。然而,她刚站起身,就被江翼叫住了:“初露,来办公室一趟。”

初露的心又提了起来,默默跟在江翼身后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位老师在。

初露立刻规规矩矩地向每位老师鞠躬问好:

“老师好!”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礼貌是她母亲从小严格要求的信条——没礼貌等于没家教,绝不能在外面丢人。

“初露,”江翼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示意初露也坐,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可能这个担子对你来说有点突然,但我看过你的资料,也相信你的能力。你专业成绩拔尖,高中也有学生会工作的经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遇到任何问题,随时跟我沟通。 ”她年轻的脸庞上,说话时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冲淡了几分严肃,“另外,晚上我和校领导会去检查宿舍卫生,你记得提前在群里通知大家一声,让大家收拾好内务。”

“好的师姐,我知道了。”初露连忙应下,心里稍微松了松,至少师姐看起来是支持她的,“我就是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做不好反而给您添麻烦.⋯”

她话音未落,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清朗又带着点戏谑的男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哟,大师姐~~~忙什么呢?开学第一天就把我们小学妹拎到办公室来‘教育”啊?”这声音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熟悉感。

初露下意识回头,只见慕曜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今天他竟穿了件黑色的皮夹克外套,气质与开学报道那天的书生气模样判若两人。他看到转过头来的初露,明显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迅速收敛了那副玩闹的神情,站直了些。

江翼无奈地扶了下额头:“慕曜?你又跑来干嘛?我正跟我们班班长交代事情呢,有事快说!”

“遵命,师姐大人,”慕曜走进来,耸耸肩,“您尊敬的师母大人让我来传个话,请您移步去她办公室。您师父他老人家过来了,要跟您——还有我,”他特意加重了“还有我”三个字,“聊聊后面课程安排的事。”

初露心中一动:怎么还有他的事?看来他在学校里的身份也不简单,可能是别的班级的助教或者…..她没敢多想。

“知道了。”江翼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转向初露,“初露,今天下午还有个任务给你。”她的表情恢复工作状态时的认真,“因为你是专业课第一名,学校安排你在明天的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稿子需要你自己准备,写好后发给我微信,我会帮你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调整。”她看着初露瞬间瞪大的眼睛,补充道,“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加油!”

“啊?发言?开学典礼?”初露彻底傻眼了,感觉自己像被连环雷击中,舌头都有些打结,“好..好的师姐!我..我尽快写好发给您!”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嗯,去吧。加油啊!对了,以后叫我师姐就行。”江翼笑了笑,站起身,示意慕曜一起走,“初露,没什么事了,刚好我们也下楼。”

“好的师姐。”初露机械地应着,脑子还沉浸在“新生发言”的冲击波里,魂不守舍地跟在两人身后走出办公室。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慕曜的脚步似乎刻意放慢了一拍,他侧过头,压低声音对初露说:“初⋯露?加油啊,期待你的精彩发言。”这突如其来的鼓励吓得初露一个激灵。“好.好的!谢谢师哥!”初露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又鞠了一躬。

慕曜看着她这过分规矩的反应,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低低笑了一声,才快步跟上江翼。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初露才像被抽干了力气,靠在墙边,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铭月的电话。

“喂?宝贝!你在哪!救命啊啊啊啊啊!!”电话一接通,初露压抑了半天的委屈、焦虑、抓狂瞬间爆发,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刚从办公室出来,现在去找你!我人没了!”

“怎么啦我的宝!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去你班里找你,听说你被叫去办公室了,我就先来学校超市买点东西啦!你快过来!咱们边逛边说!我等你!”铭月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欢快,甚至带着点小兴奋,与她预想中的同仇敌忾完全不同。

“好的!我马上到!等我!”初露满脑子浆糊,根本没注意铭月语气里的不对劲,挂了电话就朝着超市方向狂奔。

在超市门口一见到铭月,初露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上午的“班长惊魂””、同学的质疑、下午的“发言暴击”以及在办公室遇到慕曜的尴尬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差点把自己憋得背过气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铭月听完,非但没同情,反而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天!露露!这明明是好事啊!大好事!”她用力拍了下初露的肩膀,“你早该站出来了!在我心里,你就该是站在舞台最中央、接受所有人注目礼的那颗星!班长?发言?小case啦!你肯定行!”铭月总是能用最阳光的方式驱散初露心头的阴霾。

“唉….先不想这些烦心事了,”初露被铭月的乐观感染,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随即一股强烈的空虚感袭来,“我好饿啊!月月,我们先去吃饭吧!吃什么?”

“走!宝贝!”铭月豪气地一把揽住初露肩膀,“看在你今天这么‘充实”的份上,姐请你去吃顿好的—正宗北京烤鸭!管够!”

“富婆!我爱你!我要抱紧你的大腿!”初露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暂时把烦恼抛到了脑后。

两人饱餐一顿回到宿舍,已是下午快两点。

初露不敢耽搁,立刻坐到书桌前,摊开纸笔,开始绞尽脑汁地构思发言稿。时间在咬文嚼字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黄,又渐渐沉入夜幕。稿子反复修改,发给江翼后又被退回调整了两次,直到深夜才终于定稿。明天下午就要上台了!初露捧着最终的发言稿,像捧着圣旨,开始争分夺秒地背诵。每一个词,每一处停顿都反复练习,生怕出一点差错。

第二天上午的新生大会,领导们在台上讲些什么,初露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坐在台下,嘴唇无声地翕动,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划动,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稿子的世界里。

铭月和她不在一个班,座位也不相邻,初露只能孤军奋战。好不容易熬到大会结束,中午一回宿舍,初露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向铭月。

“月月!救命!快帮我选选下午穿什么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慌!”初露抓着铭月的胳膊摇晃,焦虑中带着不自知的娇憨。

铭月看着初露六神无主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别慌别慌!”她走到初露的衣柜前,利落地翻找起来,“嗯.我觉得就穿学校发的白衬衫校服上衣,下面配你那条黑色的百褶短裙吧!又正式又显活力,最重要的是”——铭月促狭地眨眨眼,故意拖长了调子,“你那双又长又直又白的腿,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不露出来造福大众,多可惜啊!赶紧的,现在换!我都等不及看效果了!”她根本不给初露犹豫和反驳的机会,拿起选好的衣服,半推半抱地把还在纠结的初露塞进了洗手间。

“月月….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我感觉是不是有点太..”洗手间里传来初露迟疑的声音,带着本能的抗拒。

“咔哒”一声,门开了。

初露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边。校服衬衫的领子挺括,束在黑色百褶裙里,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裙摆的长度恰到好处地落在膝盖上方,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白皙得晃眼的小腿。

铭月眼前一亮,立刻拍手,围着初露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Perfect!就这套!绝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审美吗?保证你一亮相,惊艳全场!”她语气笃定,充满了对自己“作品”的欣赏。

铭月笃定的赞赏像一剂强心针,稍稍稳住了初露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挺括的白衬衫带着校园特有的青涩感,却意外地被那条剪裁利落的黑色百褶裙中和出几分介于少女与轻熟之间的微妙气质。裙摆下那双被铭月极力推崇的腿,此刻在宿舍明亮的灯光下确实显得格外修长笔直,皮肤白皙得几乎晃眼。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羞赧与隐隐期待的感觉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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