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华这才明白为什么服务员一直对他不客气。他苦笑着说：“我之前在北大荒种地，父亲去世我才回来，到家时妹妹就是这样。”
“这些伤都是院里的那帮人弄的。不过你放心，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说到后面，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姐姐说得对，倩倩身上的伤都是贾家老太太和棒梗干的，跟我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哥哥今天回来，倩倩就要变成流浪儿了！”
已经懂事的小姑娘主动替李元华解释。
“真的吗？”服务员半信半疑，“我提醒你，我老公在机关上班，你要是敢骗我，我可不会放过你！”
李元华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现在这世上的热心人真是太多了。
“我来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元华，我爸李锋以前是轧钢厂的医生，为了抢救厂里的物资牺牲了。这是我亲妹妹李倩倩，我们住在南锣鼓巷95号的大杂院，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
看他这么认真地介绍家世，服务员这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连忙道歉：“实在对不住，是我弄错了。”
“您这是关心孩子，我该谢谢您这么负责才对。”李元华赶紧说。
等他们走后，服务员吴娟把李倩倩的事告诉了几位要好的同事。正好有两位同事的丈夫在轧钢厂上班，知道李锋这个人，马上就把李锋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
吴娟听完就确定李元华说的是真的，顿时热血沸腾，拍着胸脯说要查个明白，非得让那个心肠狠毒的贾张氏在四九城里出名不可。
李元华当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会大力支持。他对贾家那户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恨不得他们倒霉，怎么可能同情他们？
从全聚德出来后，李元华叫了一辆人力车，直奔大前门。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一个热闹的路口。他付完车钱，左手抱着妹妹，右手提着半只烤鸭，慢慢悠悠地逛起街来。
这大前门又叫大栅栏门，老北京都管它叫前门楼子。要说它最响亮的名字，还得是正阳门——没错，就是《正阳门下》里那个正阳门。
这一带商铺林立，街道两边全是各种店铺。不过虽然铺子不少，顾客却不多。一是因为北方冬天太冷，大家宁愿待在家里；二是现在搞公私合营，生意反而不好做了。
公私合营有好处也有坏处，别的先不说，光是思想不统一这一点，就让很多老字号撑不住了。外行人指挥内行人，再好的买卖也得垮掉。
这条街上看着店不少，其实真正赚钱的没几家，都是公方经理在那儿瞎折腾。
顺着大街往前走，李元华突然眼睛一亮——雪如绸缎庄的招牌赫然出现在眼前。
“同志您好，想看看什么料子？”店里的女售货员热情地迎上来。
“给我家小妹做两套冬装。”李元华指着怀里抱着的李倩倩。
“好的先生，小妹妹跟我来这边，请您稍等一下！”
“可以。”
雪如绸缎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她带着李倩倩去换衣服后，整个店里只剩下李元华一个人。
他也没闲着，在店里转悠起来。李倩倩要买新衣服，他也想给自己添一件。
很快他就看中了一件厚实的冬款中山装。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冬装是我们店里的新品，里面用的是上等棉花，穿起来暖和还不显臃肿，最适合您这样的年轻小伙子了。”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元华回过头，看见一个穿旗袍、戴手套、卷着时髦发型的漂亮女人正微笑着看他。
“我是这家店的经理，我叫陈雪如。”女人自我介绍道。
李元华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正阳门出名的美人，比那个装腔作势的秦淮如好看多了。可惜按时间算，陈雪如应该早就结婚了。
“我叫李元华。”
陈雪如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长相端正，眉清目秀，身材高大挺拔，肌肉线条隐约可见，正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只可惜自己已经结过一次婚，虽然现在离婚了，到底不是处女。再加上对方看起来年纪轻轻，应该不会看上自己这种年纪大的女人。
“元华弟弟是看中这件中山装了吗？要是喜欢，姐姐给你便宜点！”陈雪如热情地说。
“可以用现金吗？我手头的布票可能不够。”
被陈雪如盯着，李元华感觉像掉进狼窝一样，有点不好意思。
“别人不行，但元华弟弟嘛……姐姐就破例一次！”
“这件衣服原价15块加八两布票，姐姐给你免了布票，只收你15块就行。”陈雪如靠近李元华身边，轻声细语。
香味混着香水味，让李元华心跳加速，暗骂这女人真是会害人。
“还是按市场价把布票换成现金吧，我不想占这个便宜。”李元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艰难地说道。
陈雪如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自得意。果然没有男人能逃得过她的魅力。
“哥哥！哥哥！你看我穿得好看吗？”李倩倩心里装着小粽子似的，穿着粉色棉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后面跟着那个女服务员。
李元华一把抱起妹妹，温柔地笑着说：“好看！真好看，我们家倩倩穿什么都好看。”
“雪如姐，这件棉袄多少钱？我也要了！”
“这是你妹妹？真可爱！这件棉袄8块钱，是新款，还是老规矩，不收你布票了！”
“好，那就多谢雪如姐了！”
李元华从兜里掏出三张十元纸币，递给旁边的服务员。
“等等！陈雪如！别忘了这铺子现在我说了算，你只是个副手！”
一声尖锐的叫声突然响起，只见范金友——那个穿西装、脸尖嘴瘦的公方经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狠狠瞪了李元华一眼，转头对陈雪如冷冷地说：“陈雪如，注意点形象，别给店里丢脸！”
接着，他又冲着李元华阴阳怪气地说：“还有你！衣服钱是付了，还得再加两斤棉花票！”
陈雪如一听，火冒三丈：“范金友，你疯了吧？这两件衣服加起来都不够一斤棉花！信不信我去街道办告你？”
范金友冷笑着说道：“现在这家店我说了算！规矩我定！你心疼这个小子，自己掏钱！”他眼中怒火中烧，盯着李元华的眼神仿佛要冻结一样。
其实，范金友早就对陈雪如动了心思。当年陈雪如还是绸缎庄的老板，正阳门一带出了名的美人，追求她的人从大前门排到东直门，哪轮得上他一个街道办的小职员？后来公私合营，听说陈雪如离婚了，又因为她的身份不好轻易下手，他就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主动来当了公方经理。
这些年，他一直死缠烂打地追陈雪如，心里早把她当成自己的人了。可陈雪如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今天却对一个陌生人笑得那么开心，范金友怎么能受得了？他气得脑袋都晕了，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只想给李元华找麻烦，甚至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李元华却一脸平静，觉得范金友跟贾东旭是一类人，都是些跳梁小丑。看他那副酸溜溜的样子，八成是嫉妒自己跟陈雪如走得近，才说出这种话。根据剧情，范金友以后会成为陈雪如的第二任丈夫，现在应该还在追求阶段。这家伙，是把自己当情敌了。
“行，两斤棉花票是吧？给你！”李元华爽快地掏出票子递给陈雪如。
陈雪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元华兄弟，真是对不住……”
“没事，就当照顾姐姐生意了。”李元华淡淡一笑，还故意看了范金友一眼，眼神里带着挑衅。
陈雪如一愣，眼睛转了转，好像明白了什么，悄悄给旁边的女服务员使了个眼色。在范金友又气又得意的目光下，她迅速给李元华开好了发票。
李元华抱着李倩倩，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街角传来范金友嚣张的声音：“穷鬼也敢进雪如绸缎庄？算你识相！”
陈雪如皱了皱眉。刚才和李元华说话时，她就注意到这个叫李元华的庄稼汉虽然表面恭顺，眼神里却藏着一股锐气。他那身结实的肌肉，一看就是刚退伍回来的硬汉。范金友还在那儿耀武扬威，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大麻烦——拿着公家的铺子捞好处，一斤棉花票收两斤的钱，轻点说扰乱市场，重一点说是吸老百姓的血！
绸缎庄门口，李元华牵着女儿的手朝街道尽头走去。青砖小楼前挂着“正阳门街道办”的牌子，父女俩刚进门，就有办事员迎上来问：“同志有什么事？”
“我要举报！”李元华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正阳门的公方经理在吸劳动人民的血！”
办事员脸色一变：“您有证据吗？”
“当然有！”李元华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声，“今天要是没个说法，我就找报社记者！非让那个蛀虫滚蛋不可！”
里屋传来声音，一个瘦弱的妇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我是赵主任，同志别生气了。”她转头对下属说：“快泡茶！”又掏出水果糖逗李小丫头：“叫阿姨。”
“谢谢赵阿姨！”小姑娘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记录本翻开的声音中，赵主任正色道：“请你把事情经过如实说一遍。”
李元华一五一十地讲了绸缎庄遇到的事，说到最后突然拍桌子：“他们经理冲我喊‘不是谁都能进绸缎庄’！赵主任，新社会了还分三六九等？我们农民连买件衣服都要受这气？”
地面突然震动，不一会儿，一个土坑出现在两人面前。
坑里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箱子，李元华心里一动，箱子立刻被收进了农场空间。
这次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拍拍身上的灰，顺手带上门，牵着倩倩往外走。
这地方偶尔来玩还可以，住就不行了。四合院里人多热闹，大家都能说会道，李元华就喜欢那儿，哪舍得搬走？
锁好大门，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元华顺着声音走过去，没想到是雪如绸缎庄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他一愣，忽然想起绸缎庄后面好像藏着一个特务，叫赵天来，而自己家院子就和赵天来家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