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的阳光总带着银杏叶的味道。林默把《天体演化简史》摊在桌上，夹在书里的银杏叶滑出来，刚好落在苏芮的笔记本上——她正在画视野盲区的拓扑图，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可穿透障碍物”与“绝对视野死角”，像幅微型的峡谷地图。
“你看这里，”苏芮用铅笔圈出河道草丛的位置，“按照拓扑学里的‘同胚映射’，这片草丛的视野范围其实和‘莫比乌斯环’很像，看似有两个面，其实是连通的——所以从任何角度插眼，都能覆盖到同一个关键节点。”
林默的指尖点在她画的盲区边缘：“但实际比赛里，对方会用‘假视野’干扰，就像给莫比乌斯环加了个扭曲，让你误以为是两个面。”他突然想起上周在苏芮家聊的“双星系统”，“就像相互绕转的恒星，引力场会扭曲周围的空间，视野也会被英雄技能扭曲。”
苏芮的铅笔顿了顿，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双星示意图：“那我们可以用‘引力透镜’原理反推——通过对方的走位轨迹，算出他们的真实视野范围。”她抬头时，睫毛扫过笔记本上的银杏叶，“就像你上次躲星子的绕后，其实就是算出了她的‘视野引力场’？”
林默的耳尖有点热。王超他们总说他和苏芮聊天像“加密通话”，只有彼此能破译那些藏在公式里的意思——比如“引力场”是“战术意图”，“拓扑同胚”是“视野逻辑”，而“双星绕转”，或许是没说破的默契。
窗外传来王奔的喊声。他举着个巨大的战术板冲进图书馆，身后跟着陈默和李宇杰，引得管理员阿姨皱起眉头。“全国赛的分组出来了！”王奔把战术板拍在桌上，上面贴着三十二支战队的名单，“我们跟‘烈火战队’一组——就是你高中待过的那个！”
林默的目光落在“烈火战队”四个字上，像看到道未解的方程。高中队长的脸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当年他总说“烈火要像恒星，永远燃烧”，可最后却在全国赛前把他换下场，理由是“你的辅助太稳，少了点冲劲”。
“他们的现任队长是赵峰，”陈默指着名单旁的资料，“以前是替补打野，风格跟你截然相反，喜欢用‘自杀式开团’，胜率居然有67%。”
“这不科学，”苏芮突然凑过来，指尖点在胜率数据上，“根据我们的模型，激进开团的胜率阈值应该在55%左右，超过这个数，要么是对手太弱，要么……”
“要么是有猫腻。”林默接过话。他想起高中时听队里老人说，烈火战队为了成绩，总在训练赛里藏战术，甚至故意放出假消息干扰对手。
李宇杰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在训练室听到，烈火战队的教练说‘这次要让林默知道，当年把他换掉是对的’。”
空气瞬间安静。苏芮悄悄碰了碰林默的胳膊，像在给他加道“辅助盾”：“拓扑学里有个‘不动点定理’，说不管怎么扭曲图形，总有个点的位置不变。”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盾牌，“你的战术核心没变，变的是他们。”
林默看着那个盾牌，突然笑了。高中时他总纠结“稳”与“冲”的对错，现在才明白，就像拓扑图形，只要核心结构不变，不管怎么变形，本质都是一样的——他的辅助，从来不是“太稳”，是想让队友更安心地往前冲。
“我们来模拟下对阵烈火的战术。”他把战术板拉过来，用红笔圈出对方的野区，“赵峰的打野喜欢从下路绕后，就像个‘不连续函数’，看似没规律，其实断点都在河道草丛——我们在这里布三个眼，用‘闭区间套定理’把他锁死。”
苏芮立刻在旁边画眼位：“我爸说的‘开普勒第三定律’刚好能用，野区刷新时间和他的绕后频率成正比，算出来的周期误差不超过5秒。”
王超看得直咋舌：“你们俩能不能说人话？”
陈默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叫‘战术加密’，听不懂才好。”他翻开《孙子兵法》，指着“兵者，诡道也”那句，“就像韩信的‘明修栈道’，他们以为我们在研究视野，其实在算他们的命门。”
傍晚的训练室里，键盘声此起彼伏。林默操控辅助往河道插眼，三个眼位连成的三角形，刚好和苏芮画的拓扑图重合。“对方打野在红buff区。”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去，冷静得像在报函数值。
王奔的打野刚避开伏击，就听见苏芮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她和张萌、李然搬了张桌子坐在后排，笔记本电脑上的星图正同步着比赛数据。“赵峰的走位偏离预测值0.3个单位，可能要变路线！”
林默立刻调整眼位：“补个河道蟹眼，用‘ε-δ语言’把误差控制在0.1以内。”
耳机里传来王超的笑：“行啊林默，连谈恋爱都不忘带我们学高数。”
林默的指尖顿了顿，屏幕上的辅助刚好给AD套了个盾。他想起苏芮送的银杏书签，上面那句“角度对了才能共赢”，突然觉得，此刻的训练赛像道解到一半的题——已知条件是并肩的队友，未知变量是对手的套路，而那个藏在公式背后的“解”，或许就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方向。
训练结束时，苏芮抱着笔记本跑过来，屏幕上的胜率预测图闪着绿光。“模型算出来了，”她眼里闪着光，“只要保持这个眼位策略，胜率能到78.3%——比你高中时带烈火战队打的那几场，高出12个百分点。”
林默看着那个数字，像看到道跨越时光的辅助线。原来所谓成长，不是否定过去，是带着经历走到现在——就像他现在的辅助，既有当年的精准，又多了点懂得变通的“弹性”，像苏芮说的“拓扑图形”，变了形，却没丢了魂。
苏芮把一个保温杯塞进他手里，是温的牛奶。“我妈说，算战术费脑子，让你每天喝一杯。”杯盖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辅助牵着个举星图的小人，旁边写着“拓扑同胚：我们的思路，始终连通”。
林默握着保温杯往宿舍走，夜色里的银杏叶沙沙作响。他想起高中决赛那天，队长在后台说“赢了就带你去打职业”，可最后却在他的战术板上画了个叉。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叉不是否定，是让他自己找到方向——就像拓扑学里的“自映射”，最终能定义你的，只有你自己。
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有人在贴全国赛的海报。林默的目光落在“烈火战队”的队标上，突然觉得那团火焰没那么刺眼了。他从兜里掏出苏芮写的纸条，上面画的牵手小人旁边，多了行新写的字：“下一场，我们用拓扑学拆了他们的套路。”
晚风卷着银杏香，林默把纸条夹回《天体演化简史》里，刚好在“双星系统”那页。书里的星星和战术板上的眼位，此刻像在同一个坐标里闪烁——原来有些路，走得慢一点没关系，只要身边有同频的人，再复杂的公式，也能算出清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