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另一个短发名媛故作天真地眨着眼:“听说季太太也是江大毕业的?跟我们婉茹姐和季少是校友呢!不过……”
她话锋一转,带着恶意的探究,“我怎么听说,当年季太太在江大,可是出了名的‘节俭’?好像连系里办迎新晚会,需要大家凑份子钱买食品布置舞台,季太太都拿不出来,被人在背后议论了好久呢?是不是真的呀?”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人听清。
那些刻意遗忘的、带着贫穷烙印的难堪过往,被她们如此明晃晃地、带着优越感的嘲弄当众揭开。
一股冰冷的血液猛地冲上江倾黎头顶,又被她强行压下,指尖陷入掌心。
孟婉茹欣赏着江倾黎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她优雅地抿了一口酒,红唇勾起胜利者的微笑,语调更加尖刻:“哎呀,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她假意嗔怪同伴,目光却毒蛇般锁住江倾黎,“不过季太太,这豪门的水深着呢。像你这种毫无根基、靠着……嗯,某些‘特殊手段’爬上来的人,可得当心了。季少现在或许觉得新鲜,可等他看清你的底细,玩腻了……”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江倾黎紧抿的唇,一字一句,慢慢道:“……你和你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来路不明的孩子”!
这比直接骂“野种”更阴毒,它精准地戳中了江倾黎最深的软肋和恐惧!沐沐委屈的小脸、在学校被嘲笑时强忍泪水的模样瞬间涌入脑海!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猛地从胸腔炸开!什么隐忍,什么体面,在这一刻都被烧成灰烬!
高高扬起手,一巴掌甩下去!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伴随着尖叫和惊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优雅的古典钢琴曲、嘈杂的交谈声瞬间消失。
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片死寂。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江倾黎这边。
孟婉茹完全被打懵了。
她捂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的左脸,火辣辣的剧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一缕。
眼里的得意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巨大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羞耻淹没。
被当众扇耳光!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你……你敢打我?!”她失声尖叫,彻底撕碎了名媛一贯的优雅和体面。
“犯贱到我这儿,我难道还惯着你?孟小姐问出这种问题,是不是还没断奶啊?”江倾黎甩甩手,有些意犹未尽。
但眼下并不是打架的好时机。
相比于武斗,她更喜欢文斗。
“孟婉茹,还有你们,我的过去,轮不到你们嚼舌根!我的能力,不需要靠攀附谁来证明!至于我的孩子……”
提到沐沐,江倾黎的声音放得软了些,眼神却更加锐利逼人,带着母兽护崽般的凶狠:
“谁再敢用任何方式诋毁他一个字,要么进医院,要么坐牢,不信就来试试!
一席话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一时间,竟将孟婉茹和那几个名媛震慑得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一个沉稳而极具威严的声音穿透寂静响起:
“说得好。”
人群忽然向两边分开。
季临渊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姿,越过一众人,生生把他们都变成他的陪衬。
他径直走到江倾黎身边,目光先是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手掌上,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那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直直射向捂着脸、狼狈不堪的孟婉茹。
“孟小姐,”季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宴会厅,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或许是我上次的话说的不够清楚,以至于让孟小姐产生了误会。”
“那么现在,我再说一次。”
季临渊牵起江倾黎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
“江倾黎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谁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孟小姐,我的话,说的够清楚么?”
孟婉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临渊!明明是她先动手打人!她就是个泼……”
“孟小姐。”季临渊打断她:“我妻子的言谈品行,我不需要从你这里了解。”
说罢,看向江倾黎,从眼睛到语气,通通温柔下来:“累了吧,我带你上去歇息。”
楼上就是总统套房。
江倾黎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在胸腔里跳的飞快。
上楼,休息……?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从季临渊的嘴里说出来,仿佛有种暧昧。
偏偏季临渊始终拉着她的手,姿态亲昵,仿佛她的的确确是他真正的,心爱的妻子一样。
想到这儿,江倾黎的心难免有些泛酸。
都是假的,假的。
上了楼,季临渊用房卡开了一间房。
套房至少有一百多平,进门就是沙发。
看到这里的环境布局,方才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也被冲淡了。
而季临渊眼底流露出的疲惫也告诉它,他是真的累了,需要休息,并非是体贴她。
“倾黎,麻烦帮我倒一杯水。”季临渊仰坐在沙发上,这么吩咐了一句,声音低低的。
说完,就见江倾黎仍旧呆呆地站在那,眼眸微微睁大。
“怎么了?”
江倾黎有些赧然,低下头:“啊抱歉,你突然这样叫我,我有点不习惯。”
季临渊微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这……不算越界吧?”
当然不算。
在领证之前,他们是做过详细的协议的,协议包括财产的分配处置、互相之间的义务和责任,以及一些不能“越过”的部分。
比如,未经允许,江倾黎是不能进入季临渊的卧室和书房的。
这些部分,可不包括对对方的称呼。
江倾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喝多了就,脑子不清醒了,居然顺嘴说了一句:“好的老公,请稍等。”
这回轮到季临渊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