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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地上，风很大，铁锈和血的腥气灌满鼻腔。
那个身着将帅服的男人，挡住了所有光。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向我走来。
他无视瘫软的沈立华，无视浑身发抖的沈若雪，也无视我嘴边那个已经失禁的顾言洲。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然后缓缓蹲下。
他脱下自己的将帅大衣，披在我污秽不堪的身上。
那股温暖传来，我的牙关松了。
一块肉从我嘴里掉落，顾言洲发出一声呜咽，彻底瘫倒。
我抬起头，看清了男人的脸。刚毅，威严，眼角有细密的皱纹，一双眼睛通红，全是水光。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带着一丝颤抖，想要碰我的脸。
“丫头……”
他的声音嘶哑。
“爷爷来晚了。”
“让你受苦了。”
爷爷。
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身体剧烈一颤。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下来，混合着嘴角的血，冲刷着脸上的泥污。
我发不出声音，只能抓紧他温暖的大衣，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
顾言洲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血色褪尽。
沈若雪看着我身上的将帅服，再看看那位将军对我的态度，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叔叔沈立华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身体剧烈抖动。
孟司令用指腹擦去我脸上的血污。
然后，他缓缓起身，转过身去。
他身上所有的温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威压和冰寒。
他对着身后，轻轻一挥手。
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八名礼兵穿着笔挺的礼服，戴着白手套，迈着正步，从车队中走出。
他们手中抬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上面覆盖着一面鲜红的国旗。
我盯着那个盒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风停了，螺旋桨的轰鸣声也远去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礼兵庄重的脚步声。
他们将骨灰盒安放在一张临时桌上，肃立两旁。
孟司令走到骨灰盒前，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转向全场，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陆振国！”
他念出了我父亲的名字。
我身体猛地一僵。
“共和国功勋飞行员，一级战斗英雄！”
“于境外‘K2地区’解救人质行动中，为掩护队友及三百一十二名平民安全撤离，孤身驾驶战机，引爆燃料，与十八名‘血蝎’恐怖分子同归于尽！”
“此次行动，无一平民伤亡！”
“中央军委研究决定，追授陆振国同志，‘人民英雄’荣誉称号！”
当这句话被宣告出来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孟司令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哽咽，但更多的是骄傲和庄严。
“今天！”
“我，孟云起，代表第九战区，代表中央军委，代表这个国家！”
“来接我们的英雄，回家！”
回家……
我趴在地上，抓着那件大衣，放声大哭。
孟司令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沈若雪和她叔叔沈立华的身上。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你们，”
他指向抖动的沈若雪，指向面如死灰的沈立华，指向那群打我的男生。
“污蔑一个人民英雄，是逃兵？”
“你们，欺凌一个人民英雄的遗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火。
“谁给你们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