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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向他，问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的话。
顾沉的喉结滚了滚，竟透出几分难得的局促，“我……也还在学习。”
我冷笑一声，“闹了半天，原来是亡羊补牢啊。”
顾沉立刻紧紧跟上一句：“——为时未晚啊。”
这贫嘴贫舌的样子，倒真真切切是有一点23 岁顾沉的影子。
我故意沉下脸来，站起身往书房走。“我要去画画了，你不许打扰我。”
顾沉微微怔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惊喜，“画画好啊，茉茉你去吧，我给你切点水果。”
我把自己舒服地蜷缩在老板椅上，戴上耳机，开始作画。
过了一会，果碟端了进来，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我最爱的贵妃芒、金钻凤梨，还有颗颗饱满的花香蓝莓。
我挑了下眉，是真有点意外。
33岁的顾沉，怎么比我自己还清楚我的口味？
顾沉好像猜中了我心中在想什么，笃定地缓声道：“茉茉，没人比我更懂你。你才华横溢，从小体弱多病，高敏。爱吃螃蟹皮皮虾那些寒性的，偏又不能多吃。你还喜欢……”
他慢条斯理地用水果叉叉起一块菠萝喂到我的嘴边，“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最后他下了结论，“茉茉，给我个机会，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再没有其他人能做到我这样了。”
他的视线太过专注，带着种不容错辨的深情。
我问顾沉：“那现在的顾沉去哪里了？他还会回来吗？”
他脸上的温情淡了些，语气听着寻常，却带了一丝森然。“他有他的去处，能不能回来看他的命。”
他看到我唇边残留的蓝莓的余色，伸手过来轻轻擦过我嘴角。“不说这个了，茉茉，我给你办一个全国巡回画展好不好，你的绘画天赋这么高，埋没了实在太可惜。”
我没有吭声，慢慢把菠萝咽了下去。
我确实心动了。23岁的顾沉刚刚进入家族公司，隐姓埋名从基层岗位做起，每天内忧外患，心累得根本无暇顾及我。
回到家只想打两把游戏，我告诉自己，他的要求这么简单，他的快乐这么简单，我怎么忍心剥夺呢？
可极其偶尔的时候，我忍不住想。
他不看我的画，不读我的文字，不在乎我的荣耀，他只是爱我，不理会我灵魂的出口。
33岁的顾沉，显然已经把家族企业理顺，空出来了很多的时间，开始把目光转向了我身上。
原来，顾沉是能看到我的，能看到我的画，我的天赋才华。
我想：好吧，原来人都是会变的，顾沉确确实实，是在往好的方向变的。
此刻，23岁的顾沉，正在十年后的公司里大发脾气。
他的脸色黑了，看着乌压压一片垂手低头的下属：“什么叫他让我好好在这待着？这是属于我的地方吗！”
顾总的科研专家硬着头皮和他解释：“这台机器目前极不稳定，我们根本不能保证您进去会不会灰飞烟灭。”
“那他还敢不计后果地启动机器，把自己送回十年前？他是疯子？”
下头的人喏喏，没有一个人敢接自己老板是疯子的话头。
23岁的顾沉，无力地攥紧了拳。
他还不了解“自己”？
他太清楚“自己”是什么德性了，自己不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么？
他站起身，“我要回家找茉茉。”
听到这话，死一般的寂静，底下的人把头垂得更低了。
科研专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艰难地把真相告诉23岁的顾沉。
年轻的顾沉虽然还未褪去胶原蛋白，但生起气来依然面容冷峻，气势迫人。
他的神色平静到可怖：“你是说，他把我老婆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