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玉笛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关节捏得发白。
衙役端着水盆，一步步靠近那只雪白的仙鹤。
不管用了什么方法，仙鹤就是绕着圈子，就是不肯靠近那两盆水。
它甚至踮起了脚指，那是人穿着硬底靴子长时间站立才会有的动作。
这仙鹤竟然怕水？
“诸位都看见了！”韩锐声如洪钟，“这就是你们柳家的祥瑞？连一盆水都不敢沾的祥瑞？”
“住口！”
宋玉笛脸色煞白，“仙鹤哪里是不敢沾水，它只不过是被煞气惊扰到了不敢上前。是萧承戟身上冲天的煞气惊扰了祥瑞，它才……”
他的话还没喊完。
就在仙鹤不安地扑腾翅膀的刹那，韩锐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就在那高昂的鹤头与脖子羽毛连接处，因剧烈的晃动，竟然露出了一丝缝隙。
韩锐根本不等任何人反应，目标直指那只惊慌失措的仙鹤。
“拦住他！”
柳老爷惊得从椅子上瞬间弹起，失声尖叫。
柳家的护卫下意识地扑上来阻拦，但韩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根本没人反应得过来。
他撞开一个挡路的护卫，一把死死捏住了仙鹤那处刚刚暴露出缝隙的位置。
不是活物的温热，而是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赶紧给老子现出原形！”
韩锐用力猛地向上一掀，再狠狠向外一撕。
大片大片鹤的羽毛，连同下面一层用竹子做成的鹤颈支架，被韩锐硬生生从肩颈处整个掀开。
全部都散落在地上。
露出的，不再是优雅的仙禽。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身材极其清瘦、骨架奇小的年轻男子，像是个侏儒一般。
他浑身赤裸，脸色苍白如纸，竟与宋玉笛有七八分相似。
因长期蜷缩这里模仿鹤的姿态，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竟然已经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支起来腰板。
此刻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惊骇欲绝，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虾米！
“啊！！！”
“妖怪啊这里有妖怪，仙鹤里面有人！”
祠堂里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混乱。
韩锐动作毫不停滞，趁着那伶人惊呆的瞬间，一把抓住他头上那顶精心制作的鹤冠假发，狠狠一扯。
假发被整个扯掉，露出底下一张完整的脸。
韩锐的手顺势探入那伶人紧贴胸口的肚兜子，猛地一掏。
一块腰牌掉落了出来。
上面清晰地刻着四个字：“宋氏伶班”，一同被掏出的，还有一封信。
韩锐一脚踩住腰牌，抖开那封信笺，只扫了一眼便猛地抬起头来。
“宋玉笛，你真真好手段啊！买通伶班伶人，假扮仙鹤，这信是你亲笔所书，教他如何模仿鹤姿，如何应对盘问，如何…如何在那污秽之中，替你行那苟且之事！”
最后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
“不，不可能！玉笛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不信！你们胡说！”
柳云棠呆滞地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伶人，又看看散落一地的鹤羽支架，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