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月没有听到楚峰反驳，还以为楚峰想通了一些。
她尝了一口菜，还有温度，不需要热就可以吃。
“老公，我们喝点红酒，吃完饭我好好伺候你，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江依月满眼都是柔情，她倒了两杯红酒，这是结婚时候就买的昂贵红酒。
楚峰暗暗叹口气，刚刚还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的江依月，一下子就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到底是她心态好，还是根本就是没心没肺？
他走进厨房。
几秒钟以后，江依月听到厨房里，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楚峰背对着她，手中的菜刀将黄瓜切成细丝。
“老公…”江依月轻声说：“菜够我们两人吃了！”
楚峰没有搭理她。
几分钟以后，一碗黄瓜鸡蛋面做好。
楚峰吃得津津有味，他确实很饿了。
江依月感到一阵刺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你还在生气呀？”她声音微微发颤，”我还以为你想通了…”
楚峰望了她一眼，他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那里面的怒火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灼伤。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楚峰。
“老公，我给他生下孩子，报答了他的恩情，就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也不会见我和他的孩子。”
“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会发生任何…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只是取出我的卵子，在实验室…”
“够了！”楚峰一拳砸在餐桌上，碗里的面汤剧烈晃动，洒出来大半碗。
江依月心如刀绞。
她记得就在前天，楚峰还会在她做饭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说些让她脸红的情话。
现在，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整个银河。
“江依月，试管婴儿需要多次去医院，打激素针，取卵手术有风险，怀孕过程更是…你考虑过这些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和你的孩子在你的子宫里发育，这不是给我戴绿帽是什么？”
“江依月，我实话告诉你，你要是敢在没有离婚前，敢去做试管，我会让你跟他都不得好死！”
江依月咬了咬下唇，”老公，你钻牛角尖了…”
楚峰冷冷说：“你不离婚就想怀别人的孩子，你父母要是没有死，也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羞愧，被你活活的气死。”
这话像一把刀直直插入江依月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根本无法想到楚峰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江依月以前每次发现楚峰望着自己的时候，眼里都是盛满星光。
现在那些星光熄灭了，楚峰的眼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楚峰，”江依月彻底生气，”我们两人的事，你为什么要扯到我父母？”
“你为什么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我只是实话实说！”楚峰以前每次听到江依月说到父母的离世，都是哭得肝肠寸断。
她父母也是车祸死的，不是简单的车祸，是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可是查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楚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父母在天之灵要是听到你这样说他们的女儿，他们会觉得我瞎眼嫁给你。”
江依月眼里都是怒火，怎么骂她都可以，可为什么要扯到她父母。
楚峰问：”瞎眼的人是我，为什么就没有早点看清你？
江依月，在你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赵杰的地位比我高很多吧？”
江依月感到一阵眩晕。
“楚峰，我都嫁给你了，一辈子都交给你，为什么你还怀疑我对你的爱？”
我…我只是觉得这是正确的事…”她虚弱地说。
楚峰声音里满是苦涩，”给别人生孩子，毁掉我们的婚姻，就是你认为的正确的事？”
“明天我请了一天的假，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他想到妻子前不久说的话：“你答应也得答应，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楚峰想想真是讽刺，妻子要给别人孩子，还告诉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江依月拿起筷子，机械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往日鲜嫩多汁的排骨此刻尝起来如同嚼蜡。
她又试了试大闸蟹，同样食不知味。
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老公，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她小声问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楚峰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是你选择了这条路，江依月。不是我。”
“我没有选择离开你，”江依月急切地说，”我只是想报恩……”
“用你的子宫？”楚峰的声音提高，”用我们婚姻的尊严？用我的自尊？”
“江依月，我们都恢复单身以后，你要怎么报恩都是你的事。
你既然想一条道走到黑，那你就不要拉上我，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江依月幽幽说：”我们感情没有破裂，为什么要离婚？”
“我说了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楚峰的眼神变得锐利，”江依月，我敢对天发誓！”
“没有离婚以前，你要是敢试管给赵杰生孩子，我会割下你的子宫，套在赵杰的头上，我绝对说到做到。”
“我都这样说了，这婚你还离不离？”
江依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人在她脑中引爆了一颗炸弹。
她眨了眨眼，试图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可楚峰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就在眼前，近得能看清他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筷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楚峰向前逼近一步，眼中闪烁着江依月从未见过的凶光。
“我说，”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
“如果离婚前，你敢那样做，我就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然后把你的子宫割下来套在他头上！”
江依月的胃部猛地抽搐，一股酸水涌上喉咙。
她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就如那里已经被人剖开。
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那曾经温柔抚摸她脸颊的手指此刻正指着她，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像野兽的利爪般令她生畏。
“楚峰，你疯了吗？”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颤抖得不成样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楚峰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江依月后背发凉。
江依月猛地站起身，膝盖却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江依月盯着丈夫的脸，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那个会在她做噩梦时温柔的抱着自己的男人，那个在她高烧的时候，整夜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可此刻，她只看到一张被嫉妒和愤怒扭曲的脸。
“你…你到底怎么了？”江依月颤抖着问，”楚峰，你就变得好陌生…”
楚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放开我！你怎么变得这样恐怖，弄疼我了！”
“疼？”楚峰凑近她，呼吸喷在她脸上，”你要是不离婚，等我把你那个器官挖出来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疼。”
江依月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这不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暴力宣言。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撞上了茶几。
腰间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真实的恐惧。
“你…你不是楚峰…”她喃喃道，”我丈夫不会这样对我…”
楚峰的表情狰狞。”是你逼我的，江依月。
我都说了，离婚以后，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你非要在婚姻延续期间给我戴绿帽！”
江依月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楚峰这样的反常，这样的暴躁，莫名其妙的毒辣？
“我答应你，我们离婚吧。”江依月说。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感到心被撕裂成了无数片。
排山倒海的痛苦让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沙发上，一下子瘫软在上面，都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想起楚峰求婚时说的那句话：”江依月，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月亮。”
现在，月亮从天空坠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