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都血流成河了,阁下竟还有闲心在这里看戏?”
“不打算去救陛下吗?”
男子一出现,白玉禾便有所觉,本能拉开二人距离。
来人简冠易服,却掩盖不住周身华贵又清冷的气质。
一袭白衣配上妖孽般的容颜,花了见了都要羞愧。
“哦?为何要救?”
“你怎知这场刺杀不是我安排的?”
自二十年前皇兄登基,他就鲜少露面,京中认识他的人,极少。
“王爷说笑。”
“如果连定王都要被逼造反,那这个国家确实是烂透了!”
萧聿,先帝嫡幼子,当今陛下嫡出弟弟。
谁都可能造反,唯独他不会。
其八岁上战场,十二岁封王。
十五岁血腥镇宫变,扶持兄长登基。
此后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在了宫变中,有人说他去了边关。
事实是,他中了奇毒,任他再武功盖世,发作时虚弱如蚁,根本无法再上战场。
“你竟认得本王?你见过我?”
“没见过,猜的。”
白玉禾没说谎。
做人时的确没见过他,但做鬼后却没少被他嘲笑。
此人,不,此鬼,性格乖张,阴晴不定。
嘴巴还毒。
说她眼窝里装鸡蛋,
脖子上长冬瓜,
眼盲心又瞎。
说她看上人渣,
分不清蛤蟆和青蛙,
活得像个呆瓜,
死得像个王八……
“你这蠢货,竟能猜中本王的身份?”
白玉禾:……
果然,这狗东西活着的时候,嘴巴就淬了毒。
但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萧聿并没有参加宫宴。
莫非因她的重生,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
“王爷再不去救陛下,他就要被刺客捅死了。”
做鬼之初,白玉禾被萧聿多次骂哭,那毒嘴次次都能骂在点上。
时间长了,她竟也学会了还嘴,与他说话半点不客气,这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既知道本王身份,还敢这样与本王说话,狗胆不小。”
“如此,你可以去死了。”
萧聿不讲武德,毫无征兆动手,直接将她丢下塔楼。
“你夫君令人作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丑蛤蟆!”
塔楼地势本就高,普通人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幸好白玉禾会武功,辗转腾挪下脱离了危险。
“萧聿!”
一言不合就动手就罢了,为什么要说她丑?
狗东西,这笔账,记下了。
她要是记得没错,这狗东西只剩一个月寿命。
给她等着!
就算活着不能找他算账,死了也不能放过他。
萧聿“……”
此女果然会武,武艺还不低。
她是怎么猜出自己身份的?
是陆承远,还是威远侯?他们有什么目的?
烦死了。
他又不是皇兄,操什么心,全都毁灭算了。
……
白玉禾安全落地时,黑夜中突然涌入一群银甲士兵,他们个个精猛,冲进宴会,很快控制了局面。
她抬头看向塔楼,直觉告诉她,这些人是萧聿派来的。
狗东西活着的时候,实力这么强吗?
不知今晚他带她来是什么目的,又为何突然起杀心。
不管了,先安全回家再说。
混乱将平,白玉禾顺利离开了宫门。
今夜皇宫注定无眠,陆家也很热闹。
李氏为刘嬷嬷大办丧事,全府挂白。
她还把灵堂设在白玉禾的院子里。
“跟着白氏的两个丫鬟还没找到吗?”
“找到她们,把人带到这里,给刘嬷嬷披麻戴孝!”
小丫鬟们跪在地上烧纸,婆子到处翻箱倒柜找人。
白玉禾到家时,看见的便是这荒唐一幕。
喜欢作妖是吧?
那就作个大的。
“婆母,我的好婆母!”
白玉禾冲进灵堂就开始哭。
“你辛苦养大夫君,还没有享到半点福就驾鹤西去!”
“老天爷就这么着急把你收回去吗?”
“你怎如此福薄啊!”
白玉禾一番话,差点把李氏送走。
李氏气得胸口闷血,准备了一肚子训斥白玉禾的话都没想起来,还没说什么又听白玉禾开口。
“咬金,速去通知侯府。”
“我婆母去了,他们合该来吊唁。”
石榴和咬金二人为不与李氏冲突,直接躲在了房梁上,白玉禾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她们。
咬金跳下房梁,“是,奴婢这就去!”
不等李氏反应,一阵风似的窜出了门。
“等等!不准去!”
李氏边喊边追,可门外哪里还有咬金的影子。
“白玉禾,你胡说什么?”
“我活的好好的,你竟然咒我死?”
“还不去把你的丫头喊回来?”
白玉禾像是刚刚看见李氏,“婆母,你没死?”
“那这棺材里是谁?”
“难道是夫君?”
白玉禾哭得更大声了。
“夫君啊,你刚回家怎么就死了!”
“你这狠心的短命鬼,婆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是不孝!”
“泽儿还没长成,你就撒手而去,这是不悌!”
“你我夫妻十年未见,刚见面就被你抛弃,这是不义!”
“你辜负朝廷的信任,这是不忠!”
白玉禾几句话就把陆承远定义为“不孝不悌,不忠不孝”的人渣。
李氏气得差点仰倒,眼睛都气红了。
拿竹杖要去敲白玉禾,“你竟咒我儿子死,我打死你个疯妇!”
“叫你咒我儿子、叫你胡说!”
白玉禾怎能让她打到,对方的竹杖每次都落在棺材上。
咔嚓。
最低等的棺材,被李氏敲出一条裂缝。
“婆母!你把夫君的棺材敲坏了!”
“生死有命,夫君也不想现在死,可你也不能砸了他棺材啊!”
李氏被气得忘了叫人拦住去侯府报信的丫鬟。
围着棺材跑了一圈,人直喘气。
“来人,白氏咒我儿子,她得了失心疯,把她捆起来!”
“谁敢动夫人!”
石榴站在一边,谁也近不了白玉禾的身。
“婆母这是做什么?”
“夫君死了,我哭他难道还有错?”
“谁告诉你远儿死了的?”
“那这棺材里装的?”
白玉禾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莫非是泽儿!”
阿弥陀佛,菩萨明鉴,她这里说的是那冒牌货。
白玉禾越说越离谱,李氏气得大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你连我孙子都咒!”
“你个畜生,简直不配为人!”
“来啊!给我把她绑了,请家法!”
正在此时,咬金带着侯府的人进了门。
跟在后面的,还有好几家同等门第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