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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头成年的老虎和一只黑狼。
它们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在笼子里不断地四处冲撞着发狂。
“嗷呜——”
黑狼仰天长啸,黄褐色的眼睛凶残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景澄下意识后退一步,忽然想起那束味道奇异刺鼻的花束。
他忍着恐惧和不安,“菱玥,我有点不舒服,想回房间。”
往日他说不舒服,女人肯定会万分紧张,立刻带他回房间。
可现在,她只是无奈地皱眉,“景澄,不要任性,他准备了很久。”
沈景澄的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苦涩地扯唇。
表演开始,林舒远动作不太熟练地指挥着老虎和黑狼。
两只猛兽穿梭在火圈和独木桥之间,看起来一切正常。
“好!好看!”
傅菱玥不断地鼓着掌,眼神落在林舒远身上,是满满的爱意。
完全没考虑到沈景澄根本“看不到”这场给她“赔罪”的表演。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沈景澄的心中的恐慌越发强烈,手越来越抖。
因为只有他知道,老虎和黑狼回头看他的频率越来越高……
而它们的眼底,是凶残的食欲。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又一步。
眼看着就要退出它们的攻击范围。
却听到一声尖叫:“啊!”
指挥台上的身影猛地一晃,林舒远跌落下来,手中的锁链猛地松开。
与此同时,老虎和黑狼忽然开始发狂嘶吼。
“舒远!”
傅菱玥失控大喊,像一阵疾风,冲了上去。
她离开的瞬间,沈景澄彻底暴露在两头野兽面前。
老虎的黑狼发狂的动作骤然停下,向他露出尖利的獠牙!
沈景澄瞳孔骤缩,呼吸被死死扼住。
几乎是瞬间,两个巨大的黑影向他扑过来!
痛!太痛了!
五脏六腑被碾碎的剧痛!
“啊——!”沈景澄的喉间发出濒死的惨叫。
眼前是一片血色,模糊的不远处,女人带着一众保镖将林舒远牢牢护在怀里。
…
再次睁开眼,沈景澄躺在了薄家名下医院的vip病房中。
胸腔、腿上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别乱动。”护士按住他的肩膀,“你真是命大,肋骨断裂三根,肝脏出血,昨晚救室只剩张医生,傅小姐还要坚持让张医生先看他老公。”
“还好他只是外部擦伤,没耽误张医生治疗你。”
“对了,你的家属呢?”
沈景澄全身仿佛被车反复碾压过,嗓音又干又涩,“我没有家属。”
护士一怔,眼神瞬间变得怜惜。
病房外传来林舒远的声音,“菱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失控,是我害了景澄哥。”
“舒远,这不怪你,你自己也受伤了。”
女人吻去他通红的眉眼,“不许哭,乖乖回病房躺着,我和宝宝看了心疼。”
林舒远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想回去,我想给景澄哥赔罪。”
第三次听到“赔罪”这两个字,沈景澄再也忍不住,抬手摔了杯子。
外面的声音一静,傅菱玥急匆匆走进来,“老公,是不是想喝水?我给你倒。”
看着她不似作假的担心,沈景澄忽然感觉很疲惫。
“你查了吗?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发狂。”
他声音干哑,眸中闪着最后的微光。
老虎和黑狼明显是闻到了什么,才会狂躁。
而且它们的目标,只有他。
“只是个意外。”傅菱玥想也不想地回答,替他盖好被子,“好好养伤,别多想了,好吗?”
沈景澄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三年前,他为了救一个在暴雨中迷路的小男孩,独自出门。
却没想到遇上了一群小混混,对他意图不轨。
傅菱玥赶到时,正看到带头的人抓着他的手臂往巷子里拖。
她眼底倏然暴怒,“给我打,留一口气。”
小巷里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血几乎染红地面。
沈景澄从没见过她生那么大的气。
最后那群人全部被送进监狱,碰他的那个人手臂被折断,在监狱里被折磨致死。
可如今,他差点被害得遍体鳞伤,几乎丧命。
她却根本没有去查,更没有一丝怀疑林舒远。
沈景澄心底一片死寂,平静地别过脸去,“知道了。”
傅菱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了林舒远病房里的喧闹声。
她匆匆起身,“老公,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你等我。”
沈景澄只是安静躺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