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文学
最新热门小说推荐

第3章

火焰在旧铁桶里舔舐着最后一点油布残骸,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升起一缕带着焦糊味的青烟。沈念安僵立在后院,晚风吹过,卷起几片未燃尽的黑色纸灰,打着旋儿飘向昏暗的天空。那个被火焰吞噬的名字,却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带着惊心动魄的疑问和冰冷的寒意。

“念安?”林秀芬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西烧完了?阿屿还说什么了没有?”

沈念安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烧完了,妈。阿屿就说没事,让我们别担心,他很快回来。”她的声音有些发飘,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火焰的余温,以及那个名字带来的冰寒。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秀芬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又忧心忡忡地看向紧闭的后门,“这警察局也真是,问话就问话,还把人带走了…老头子,你说阿屿不会真惹上什么大事了吧?”

沈国栋蹲在墙角闷头抽烟,烟头的红光在昏暗里明明灭灭:“孩子说没事就没事。等他回来再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透着一股沉重的疲惫。

沈念安借口收拾厨房,逃也似的离开了后院。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双手,却冲不散心头那股刺骨的寒意。那个名字…那个在她生命中早已褪色、只存在于遥远记忆和模糊流言里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阿屿的日记里?还被用那样刺目的红笔标注?

阿屿在缅甸的十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名字的主人,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无数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翻腾,让她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两天,沈念安过得魂不守舍。面馆的生意依旧,她机械地擦桌子、端面、收钱,笑容僵硬,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地飘向门口,或是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门。那个被烧掉的名字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让她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暖金色。面馆里客人不多,沈念安正低头收拾一张桌子,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老板,一碗素浇面。”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腔调,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异样质感,像光滑的丝绸下藏着细小的砂砾。

沈念安抬头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亚麻长裙,外面松松套着一件浅咖色的针织开衫,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化着淡妆,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颜色偏浅,像浸在水里的琥珀,流转着一种温润却又疏离的光。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气质沉静优雅,与这烟火气十足的小面馆有些格格不入。

沈念安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的长相…她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细想又毫无头绪。

“素浇面一碗,稍等。”沈念安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转身走向后厨,扬声报单,“爹,素浇面!”

后厨传来沈国栋闷闷的应声。

女人没有找位置坐下,反而在狭小的店面里随意地踱着步,目光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打量,扫过墙上褪色的菜单、油腻的八仙桌、角落里堆着的面粉袋,最后落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停留了几秒,才收回视线。她的姿态看似随意,但沈念安敏锐地感觉到,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审视。

“老板娘,”女人走到柜台边,声音温软地开口,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好奇,“听说你们家面馆开了很多年了?味道一定很地道吧?”

沈念安正在擦柜台,闻言抬起头,笑了笑:“几十年老店了,都是街坊邻居照顾生意。味道嘛,也就那样,家常口味。”

“家常的才最难得。”女人也笑了,笑容温婉,眼波流转,“看老板娘这么年轻,是子承父业?”

“嗯,家里的小生意。”沈念安含糊地应着,心里那点异样感越来越强。这女人太漂亮,气质太好,问话也带着一种不着痕迹的探究,不像普通的食客。

“真好。”女人轻轻感叹一声,目光又飘向楼梯口,“这楼上…是住家?”

“嗯,我们一家住楼上。”沈念安回答得谨慎。

“哦?”女人似乎来了兴趣,往前凑近了一点,身上传来一股清雅的、带着淡淡药草味的冷香,“那…前两天好像看到有警察来?是出了什么事吗?我看老板娘脸色不太好。”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神也显得很真诚。

沈念安的心猛地一沉!警察来带走阿屿才几天?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还特意提出来?她瞬间警惕起来,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没什么大事,一点小误会,已经解决了。劳您费心。”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沈念安的戒备,立刻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哎呀,是我多嘴了。老板娘别介意,我就是路过看到,有点好奇。”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附近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吗?我第一次来这边。”

沈念安随口敷衍了几句本地的景点。这时,沈国栋端着煮好的面出来了:“素浇面好了。”

“谢谢老板。”女人接过面碗,付了钱,没有再逗留,也没有再看楼梯一眼,只是对沈念安又笑了笑,便端着面碗,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姿态优雅地开始用餐。她吃得很慢,动作斯文,目光偶尔投向窗外流淌的河水,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悠闲的游客。

沈念安却再也无法平静。她借着收拾邻桌的机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女人。越看,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越强烈,尤其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琥珀色眼睛…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带着药草味的冷香…

突然,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那是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在舅舅家见过的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对着镜头温柔地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好像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沈念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不…不可能!那个女人早就…早就死了!舅舅是这么说的!照片上的婴儿…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猛地转身冲向后厨,差点撞上端着空碗出来的沈念平。

“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沈念平吓了一跳。

“没…没事。”沈念安勉强稳住心神,压低声音,“哥,外面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你认识吗?”

沈念平探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不认识,生面孔。怎么了?”

“她…她刚才问我警察的事。”沈念安的声音有些发抖,“还特意问起楼上…”

沈念平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警察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他也警惕起来,“我去看看。”

沈念平装作收拾碗筷,在店里转了一圈,特意在女人桌边停留了一下。女人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面,似乎对沈念平的靠近毫无察觉,神态自然。沈念平没看出什么异常,只能对妹妹摇摇头。

沈念安的心却沉得更深了。越是自然,越显得可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继续干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那个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人终于吃完了面,用餐巾纸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她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又走到柜台边。

“老板娘,面很好吃。”她微笑着,从随身的编织手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装素雅的木盒子,放在柜台上,“一点小小心意,自己做的安神香,晚上点一支能睡得好些。看你脸色不太好,别太操劳了。”

沈念安看着那个小木盒,只觉得像一块烧红的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强笑道:“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不值什么钱,一点心意。”女人不由分说地将盒子往前推了推,笑容依旧温婉,“我叫阿阮,阮玲玉的阮。这几天会在镇上住一阵子,可能还会来叨扰老板娘的生意呢。”她特意报了自己的名字,目光在沈念安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

阿阮?! 沈念安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和她记忆中照片背面写着的那个名字…重合了!

虽然照片上的名字她只瞥见过一次,而且时隔多年记忆模糊,但“阿阮”这两个字,此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

阿阮(如果她真的是那个“阿阮”)却仿佛没看到她的失态,依旧是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老板娘再见。”说完,她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出了面馆,消失在夕阳笼罩的窄巷尽头。

沈念安呆立在柜台后,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手里死死攥着那个散发着淡淡药草香气的木盒。木盒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她冰凉的心脏。

“阿阮…”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那个被烧掉的日记本里用红笔标注的名字,那个在她童年模糊照片里抱着婴儿的女人…此刻化作了这个神秘优雅的访客,带着安神的香,也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敲开了沈家面馆的门。

她是谁?她来做什么?她和阿屿…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念安。她只觉得这间熟悉的、充满烟火气的面馆,此刻变得危机四伏。

与此同时,镇外那栋戒备森严的灰色建筑内。

江屿被带进一间设施齐全的套房。不再是冰冷的审讯室,这里有床,有沙发,有独立的卫浴,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王峰坐在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

“坐。”王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江屿没客气,直接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姿态懒散,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那份文件:“上面同意了?”

“原则上同意你的条件。”王峰将文件推到他面前,“保护措施已经启动,最高级别。我们的人会24小时轮班,确保你家人的绝对安全。这是保护方案的细则,你可以看看。”

江屿没看文件,只是抬了抬下巴:“另外两个条件?”

“不直接参与行动,只提供信息和远程指导,没问题。但‘万不得已’的标准,由我们判断。”王峰语气严肃,“至于最后一条…”他顿了顿,“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安排新的身份,确保你和你的家人能安全地、彻底地隐入人群,不再被打扰。这是上面的承诺。”

江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承诺?这东西在金三角,比子弹还廉价。”

“这里不是金三角。”王峰目光如炬,“我们的承诺,有国家的力量作背书。”

江屿不置可否,只是拿起那份文件,随手翻了翻。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他看得很快,眼神锐利地捕捉着关键信息点。片刻后,他合上文件,丢回茶几。

“可以。”他言简意赅。

“很好。”王峰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不起眼的金属面板前,输入一串密码。面板滑开,露出里面的电子屏幕。他操作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一个加密通讯的界面。

“现在,说说‘影子’。”王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屿,“我们需要知道,坤沙的核心据点,以及他最可能的藏身之处。还有,‘影子’组织在国内的渗透情况,他们主要依靠哪些人、哪些渠道进行活动?”

江屿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像是在整理纷乱的思绪。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深沉的冰冷。

“‘影子’没有固定的核心据点。”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属于“蝰蛇”的冷静和残酷,“坤沙就像一条真正的毒蛇,狡兔三窟。他在掸邦东部、佤邦、克钦邦交界处的雨林里,有至少七个备用的营地,位置极其隐蔽,靠卫星电话和单线联络指挥。这些营地之间互不知情,只有他的心腹知道其中一两个。”

“七个?”王峰眉头紧锁,“具体位置?”

“我需要地图和坐标笔。”江屿要求道。

王峰立刻拿来一张高精度的缅甸北部及边境地区军用地图和一支特制的坐标笔。江屿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复杂的等高线和丛林标记。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而准确地移动,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并在旁边标注上只有内部人才懂的简易代号和特征描述。他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仿佛那些危险的营地就刻在他的脑子里。

“代号‘蛇穴’,在勐古河上游的雨林峡谷里,入口伪装成废弃矿洞…” “‘鹰巢’,在帕敢翡翠矿区边缘的山坳,有重火力…” “‘鬼市’,在迈扎央和陇川交界的地下溶洞群,靠近边境,便于走私和转移…” ……

他一连标出七个地点,每一个都描述得极其详细,包括周边地形、可能的布防、甚至水源和撤离路线。

王峰看着地图上那些被精准圈出的危险区域,眼神凝重。这些情报的价值,无法估量。

“至于坤沙本人…”江屿放下坐标笔,坐回沙发,眼神变得幽深,“这个人疑心病极重,行踪飘忽不定。但有两个地方,他每年雨季前后,必定会去。”

“哪里?”

“一个,是他在大其力郊外的私人佛堂。他迷信,每年雨季开始前都要去那里祈福。另一个…”江屿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是他母亲的埋骨之地,在靠近中缅边境的班洪老寨后山。每年雨季结束,他都会独自去那里待几天,除了最信任的保镖,不带任何人。”

王峰眼中精光一闪:“消息可靠?”

“我在他身边待了八年。”江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亲眼所见。”

王峰深吸一口气,迅速记下这两个关键信息点。他接着问:“那‘影子’在国内的触手?”

“渗透很深。”江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们主要依靠几类人:边境地区一些被收买的基层官员和边防人员,为走私提供便利;一些盘踞在边境城市的黑帮势力,负责洗钱、运输和本地‘脏活’;还有就是…”他抬眼看向王峰,“一些你们意想不到的‘白手套’——合法的商人、投资人,甚至…某些慈善机构的负责人。”

王峰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慈善机构?”

“洗钱和掩护身份的最佳场所,不是吗?”江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影子’的触角伸得很长,也很隐蔽。他们从不直接控制,而是通过代理人、空壳公司和复杂的资金链进行遥控。具体的名字和证据,我需要时间回忆和梳理,有些联络方式可能已经变了。”

“尽快。”王峰沉声道,“每耽搁一天,都可能有无辜的人受害。”

“我知道。”江屿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深重的疲惫,“给我纸笔。”

王峰立刻递上。江屿没有犹豫,开始在纸上飞快地书写。一个个名字,一串串电话号码,一个个公司名称和银行账户片段…这些深埋在他记忆深处、沾满血腥和罪恶的碎片,被他一点点挖掘出来,呈现在纸上。他的字迹潦草却有力,仿佛每一个笔画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是王峰的加密手机。

王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立刻接通:“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汇报声,王峰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听着听着,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江屿,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江屿停下了笔,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王峰。

王峰挂断电话,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其凝重的语气开口:“我们的人…在沈家面馆附近,发现了一个可疑目标。”

江屿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刀:“谁?”

“一个女人。”王峰看着江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二十五六岁,气质出众,自称‘阿阮’。她今天下午去了面馆,和沈念安有过接触,还留下了一盒所谓的‘安神香’。”

“阿阮?!”江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切的恐惧所取代!那双总是懒散或冰冷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甚至失声反问:“你说她叫什么?!”

王峰被江屿如此剧烈的反应惊了一下,但立刻肯定道:“她自称阿阮。阮玲玉的阮。”

“不可能!”江屿几乎是低吼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早就死了!我亲眼…我…”后面的话被他死死咬住,硬生生吞了回去,但眼中那巨大的震动和恐惧却无法掩饰。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王峰从未见过“蝰蛇”如此失态。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这个男人最深的恐惧之门。

“你认识她?”王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是谁?”

江屿没有回答。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急促地喘息着,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中那片惊涛骇浪已经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死水般的冰冷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立刻!”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派人去我家!把那盒香!立刻!拿走!检查!任何接触过它的人,全部隔离观察!快!”

他的反应让王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王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电话下达命令。

命令下达完毕,王峰看向江屿,等待他的解释。

江屿靠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阿阮…” “那不是她的真名…” “她是‘影子’组织里,最擅长用毒的女人…” “代号——‘鬼兰’。”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