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跪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把绳子拿来,准备拖下山。”
“哎!哎!”
林大山如梦初醒,也顾不上裤裆里还湿乎乎的,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从背上解下那捆粗壮的麻绳。
他现在看江白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觉得跟着江白能有口肉吃,那现在,他觉得江白就是山里的神,是能让他林大山挺直腰杆做人的活菩萨!
两人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麻绳将棕熊那粗壮的脖子和一只前掌牢牢套住。
“我数一二三,一起使劲!”江白沉声喝道。
“好嘞!”林大山把麻绳在自己粗壮的胳膊上缠了好几圈,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双腿和腰背上,一张黑脸憋得通红。
“一!”
“二!”
“三!起!”
随着江白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发力,肌肉贲张。
那如同小山一般的熊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被硬生生地拖动了起来。
“嗬……嗬……”
林大山咬紧牙关,脖子上青筋暴起,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这熊瞎子实在是太沉了,估摸着至少有四五百斤重,若不是他天生神力,换了旁人,怕是三五个都未必拖得动。
江白虽然力量远超常人,但也感觉颇为吃力。
巨大的熊尸在他们身后,被硬生生地拖行着,在松软的林间土地上,犁出了一道半尺多深、触目惊心的痕迹。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山外走去。
林大山怀里还抱着那几只野鸡兔子,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重量,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对江白的敬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天神下凡!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大山累得像头老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浸透了全身的衣衫。
就在这时,江白的脚步猛地一顿,耳朵微微一动。
他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隐约传来了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二哥,咋了?”
林大山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累得直伸舌头。
江白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回答,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拖着熊尸的右手松开,轻轻按在了腰间那把崭新的猎刀刀柄上,同时对林大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出声。
林大山心里一紧,立刻闭上了嘴,也跟着紧张地望向前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压低了声音的、紧张的交谈。
“五哥,你……你听错了吧?俺咋啥也听不见了?”
“放屁!刚才那熊叫唤的声音,半个山头都听见了!肯定就在这附近!咱们小心点,别靠太近,看看情况就走。”
话音刚落,前方几十步外的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两个脑袋。
是两个穿着粗布短打,手里拿着简陋猎叉的村民。
他们脸上满是紧张和惊惧,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着,显然是被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熊吼吸引过来,想看看热闹,却又怕得要死。
这两人江白也认得,是村里另外两个不怎么成器的猎户,王五和张三。
平时就喜欢搭伙在山林外围转悠,打些兔子山鸡,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
王五和张三壮着胆子,猫着腰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们刚才离得远,只听到熊的咆哮,却没听到后续的动静,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一样,这才硬着头皮摸了过来。
当他们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两人的脚步猛地顿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一头小山般的棕熊,浑身是血地倒在那里,庞大的身躯上还插着几支狰狞的箭矢。
那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巨兽尸体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两人瞬间瞳孔地震,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熊……熊瞎子!”
张三的声音都在发颤,手里的猎叉“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倒在地,脸色煞白。
王五比他稍微好点,但也吓得浑身哆嗦,两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手死死地攥着猎叉,指节都发白了。
我的娘诶!
这……这头熊瞎子死了?
是谁干的?
就在两人魂飞魄散之际,他们终于看到了站在熊尸旁边的两个人。
看清是江白和林大山时,两人先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一股比刚才看到熊尸还要强烈的震惊和荒谬感,猛地涌上了心头。
江白?
林大山?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尤其是江白,平时也就务务农,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会跟一头死去的熊瞎子站在一起?
王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壮着胆子走了上前,他看着地上那具庞大的尸体,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江白和一脸激动的林大山,结结巴巴地开口, “江……江兄弟,这……这熊是……”
他想问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一头死熊,可这熊身上的箭矢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江白开口,他身后的林大山已经猛地挺起了胸膛。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被吓破了胆的所谓“猎户”,通红的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彩,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怒吼:“是江二哥一个人杀的!”
王五和张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两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傻傻地站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
一……一个人?
杀了这头熊?
江白?
王五和张三对视一眼,满脸都是不信。
“大山,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
王五把地上的张三拉起来,压低了声音,“就他?江家那个闷葫芦?一个人杀了这头熊?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林大山脖子一梗,脸涨得通红,急得直跺脚:“我吹什么牛!就是江二哥杀的!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个屁!”张三惊魂稍定,指着熊身上那几支做工精良的重箭,自以为是地分析起来,“你瞧瞧这箭,三棱的箭头,带着血槽,这做工,别说咱们村的赵铁匠,就是镇上的老师傅也未必打得出来!这肯定是哪个路过的神射手大爷顺手给射杀了,刚好被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王五听了,也觉得这话说得在理,连连点头。
“肯定是这样,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你……你们……”
林大山嘴笨,被两人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江白,面色平淡地转过身,反手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剩下没用的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支箭拿在手里。
王五和张三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支和插在熊身上的箭,一模一样的箭!
同样的长度,同样的箭羽,同样泛着幽幽青光的三棱破甲箭头!
两人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看江白手里的箭,再看看熊尸上的箭,又看看江白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
一个荒谬到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疯狂涌出。
难道……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