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玄鹤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和离书,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进来,落在他脚边,像极了当年质子府那永远扫不干净的灰尘。
他盯着那份和离书,低笑出声,“阿薇,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但你想走?除非我死。”
那双墨眸里翻涌着未散的戾气,将手里的和离书撕得粉碎。
猛地转身,对着门外沉声道:“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垂首待命。
“传令下去。”顾玄鹤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围了徽月院,没有本王的命令,一只鸟也不准飞出去。”
“是。”侍卫不敢多问,领命退下。
不多时,院外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甲胄摩擦的轻响隔着门窗渗进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徽月院牢牢罩住。
“顾玄鹤,就算你把整个南武国围了,我要走,你也拦不住。”云清薇淡淡瞥了眼那些侍卫,脸色难看瞪着他。
眼神恍惚,都有些快不认识这个男人。
三年前南武国内乱,他们一起回来,他以雷霆手段杀回故土,踩着血路登基为帝,又反手架空幼主,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如今的他,手指微动便能定人生死,朝堂之上无人敢逆其锋芒,他不再是会抱着她红眼眶的少年。
他微微倾身,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松雪的冷冽气息,“和离,只要一半的家产?”
说着自嘲的笑了,他抬手抚过自己腕上一道浅疤。
那是当年在北齐为救她被刺客划伤的,“阿薇,你怕是忘了,这天下都是我的,你又能走到哪里去?”
他眼神渐渐阴鸷愤怒,嗓音冷厉,“你若敢踏出王府一步,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
过去的云清薇或许还有逃离他掌控的本事,但如今他们成婚三年,她早已经是自己养尊处优的王妃。
何况整个南武国如今都是他说了算。
“别忘了,这里不是北齐。”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匆匆赶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只听到,“沈大公子带着沈二小姐登门道谢来了。”
顾玄鹤听完侍卫的禀报,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看向云清薇:“沈家兄妹来了,你随我去前厅见见。”
云清薇想也没想便回绝:“我不去。”
顾玄鹤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阿薇,别不懂事。”
他顿了顿,声音冷硬了几分,“你以为我救沈玉容,单单是为了朝堂权衡?你忘了当年沈玉安是因谁而死的……”
云清薇的指尖猛地收紧。
回到南武国她才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定过亲的未婚妻,是沈玉容的姐姐,沈玉安。
因为他要去敌国为质,觉得没有活命的机会,就主动退了亲。
他们成亲那晚,她见过沈玉安,发现她怀孕了。
那晚回去后,沈玉安就死了,一尸两命。
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一个顾玄鹤捡回来的野丫头,无才无德,比不上沈玉安德才兼备,身份尊贵。
更甚至认定是她为了得到摄政王妃的位置,心狠手辣逼死沈玉安。
“我救沈玉容,是在替你赎罪。”顾玄鹤的声音像冰锥,狠狠扎进她心口,“你如今是摄政王妃,总该顾忌些体面,别让旁人说我顾玄鹤的女人,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云清薇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里满是苍凉:“赎罪?顾玄鹤,你明知道沈玉安的死与我无关。”
那些流言蜚语,他从未真正为她澄清过。
如今反倒拿这个当借口,逼她去见那个抢走他目光的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内室:“要去你去,我嫌脏。”
顾玄鹤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墨眸里翻涌着怒意,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的烦躁。
他总觉得,她变了。
她身上的刺,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尖,连他都快要握不住。
“随你。”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冽的风。
只是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吩咐:“看好王妃。”
说完,他起身便走,自始至终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回头看着他冷绝的背影,云青璃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只觉得外面的寒风罐入,冷得彻骨。
顾玄鹤要纳沈玉容为侧妃,真的只是为了稳固朝堂?
这三年来,他忙于朝政,忙于军务,几乎不回家,甚至连陪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却因为沈玉容头也不回的离开去陪她。
他们已经在分叉路口,越走越远。
顾玄鹤刚走没多久,院外便传来甄嬷嬷尖细的嗓音:“王妃,太妃娘娘让老奴来问问,沈二小姐的住处可曾安排妥当?”
云清薇端坐窗前,抬眸时眸色冷淡:“沈玉容要进府了?”
甄嬷嬷脸上的笑僵了僵:“沈二小姐如今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昨儿夜里就已住进西厢暖阁了。太妃娘娘说,您这个正妃该有正妃的样子,尽快安排沈二小姐的住处。”
云清薇手猛地收紧,指尖硌得掌心生疼。
她尚未点头,那人竟已登堂入室了?
甄嬷嬷见她不语,又添了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还有王爷吩咐,婚礼要尽早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