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栀果然是行动派,当天晚上就把东西送到了孟家别墅。
孟时晏洗漱进来时,沈蕴刚把协议放好。
“你在看什么?”孟时晏问了一句,他的头发未擦干,水珠顺着额头流下来,让男人褪去了几分白日里的冷漠。
沈蕴:“家里这个月的花销账单,你要看吗?”
她说完,孟时晏眼中划过一抹嫌恶,接着他低头操作了一番,不一会儿沈蕴的手机响起到账提示。
她的卡上多了五十万,这是孟时晏给她的生活费。
俩人的生活一直这样,沈蕴有任何不满,孟时晏就给钱,要是还不满接着给钱。
孟时晏说:“沈蕴,我们结婚沈家本来就图钱。”
“现在你不要钱了,想要什么,爱吗?”
沈蕴想说她为什么不能要爱,明明他们以前关系很好,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说。
孟时晏转完账后刚转身,鬼使神差的沈蕴拉住他,“孟时晏,我们离婚吧。”
她眼角带着倦意,声音很轻:“当年本就是个错误,既然沈栀回来了,我们也该结束了不是吗?”
她以为自己说完后孟时晏会同意,到时候那份离婚协议也不需要藏着了,出乎意料的,孟时晏拒绝了。
他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蕴,眼角带着讽刺:“离婚?你想都别想。”
“孟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异,更没有离婚后二嫁的先例。”
“今晚我去书房。”
说完,孟时晏转身出去了,关门时传来砰的一声响。
沈蕴扯了扯唇角,最后低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
她把那份离婚协议藏好,孟时晏不同意也没事,反正上面已经签了字,她明天拿着协议去民政局,然后等冷静期过了,他们的婚姻自动失效。
许是想着要离婚了,当天晚上沈蕴久违的梦到了高中时的事。
那会儿她刚从乡下考来云城一中,每天与校服为伴,哪怕是放学后也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被那帮少爷小姐嘲讽是常有的事。
嘲讽就嘲讽吧,最起码他们一边嘲讽她是个丫鬟,一边给她开高昂的抄作业费。
那天傍晚沈蕴又帮人抄作业到了七点半,外面天已经黑了,巧的是教室也因为下雨停电了,她没有带伞一个人站在走廊下,正在考虑要不要冒雨冲回家的时候,头顶多了一把伞。
高中时期的孟时晏是个板着脸的绅士,他把伞举在沈蕴的头顶,和她一起冲入黝黑的雨幕,一路送她回家。
到家时,沈蕴的衣服几乎没湿,但孟时晏的身体却湿了大半。
那会儿沈蕴站在昏暗的巷子中,目送男生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雨幕,眼角带着细碎的星光。
结婚后的沈蕴,眼中没了光彩,孟时晏也再没有给她打过伞。
做了一夜的梦,第二天早上沈蕴起床时眼底带着青黑,她出来的时候孟时晏正在吃三明治,旁边放着沈蕴的小米粥和鸡蛋。
俩人的早餐向来泾渭分明,一个中式一个西式。
“今晚上,孟氏有个宴会你陪我参加,栀栀也会去,到时候你带带她。”
沈蕴点点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嗯。”
孟时晏吃掉最后一片黑麦面包,男人靠在椅子上,屈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沈蕴。”
他沉声开口,“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好好当你的孟太太。”
沈蕴咬着汤匙没吭声。
她听到孟时晏嗤笑一声,“孟太太的位置,抢来了,就给我好好当下去。”
男人说完,拉开椅子,大步离开了餐厅,不一会儿玄关处传来关门声,孟时晏出门上班了。
沈蕴机械的往嘴里灌米粥,半晌一滴泪沿着脸颊落下。
吃完饭以后,沈蕴第一时间去了民政局,提交完材料得知一个月后就能拿到离婚证,她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孟太太这位置她不稀罕了。
孟时晏让她晚上参加宴会,下午三点的时候就有人来接沈蕴去做妆造。
下车的时候,沈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自己的穿搭,八厘米的高跟鞋,定制鱼尾裙,头发挽在脑后用珍珠发夹别好,额前不经意的垂下一抹碎发。
如果不是手上还残留着茧子,任谁也不会想到她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
市长儿子的升学宴,门口聚集了众多的豪车,沈蕴刚下车正要去找孟时晏,远处一阵喧哗,接着她看到了孟时晏的身影。
他竟亲自开车来了,男人穿着燕尾服下车后优雅的绕到副驾驶,弯腰打开车门做了一个绅士礼。
沈栀挽着他的胳膊,朝着周围遥遥打了个招呼。
接着两个人一起走向宴会厅,而沈蕴则像个路人一样在旁观。
“孟夫人,您这边请,”孟时晏走了后,才有服务员过来。
沈蕴嗯了一声,拎着裙摆跟了上去,没理会对方眼中的同情。
宴会厅内灯壁辉煌,沈蕴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孟时晏,他一手插兜一手随意的拿着红酒杯,正在跟人闲谈。
沈栀站在他旁边,俩人不时对视一笑。
沈蕴垂了垂眼皮,末了抬步走了过去。
看到她后,孟时晏唇角抿了抿,但还是招呼沈蕴站到了他另一侧,“我太太,沈蕴。”
对方年纪看着跟孟时晏差不多,只是没有他这般沉稳和冷冽,五官也普通了点,沈蕴点了点头:“你好。”
“孟夫人。”
双方互相客气完了以后,那位男士突然用德语说了一句什么,接着沈栀也用德语回对方,说话的时候沈栀还用手肘捅了捅孟时晏,眼中带着揶揄。
沈蕴其他方面都很好,唯独外语这块,当时乡下条件一般,教英语的老师都是个半吊子,更何况其他语言。
她的英文还是上了高中后,突击应试教育学的,现在说的磕磕绊绊。
他们用流畅的德语交流,不时的比划着什么,沈蕴发现孟时晏紧抿的唇角散开,男人眼尾难得染上了一抹笑意。
沈蕴听不懂他们的话,又不好离开,只能不时的扫一眼隔壁刻着图案的柱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头顶的灯突然暗下,接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舞台那边有游戏环节,只要两个人上去合奏一曲就能赢得小礼品,还能为山区的孩子筹款五百万。
本来就是一场慈善宴会,自然不乏有钱人上去弹琴或者跳舞。
孟时晏看了一眼舞台那边,接着说道:“蕴蕴,等会儿你和我上去,我弹琴你……”
沈蕴面无表情打断了他:“我不会弹钢琴。”
孟时晏刚上扬的唇角重新紧抿,后半截话也没说完,只是冷着脸扔下一句:“随便。”
沈栀笑眯眯打着圆场:“时晏,我和你上去吧,刚好我们俩很久没有一起弹琴了。”
她从小被作为沈家的千金培养,钢琴自然是会的。
孟时晏没有第一时间点头,他先是看了一眼沈蕴,就连沈栀也看向沈蕴。
“姐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只是和姐夫弹个琴而已,”沈栀笑得温柔大方。
沈蕴摇摇头,“不会,你们去吧。”
只是她说完后,孟时晏周身的气息好像更冷了。
他们走后,沈蕴翻了个白眼:毛病,成全他还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