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彰会这天，周浩坐在轮椅里，胸前戴着大红花，手里拿着市领导递给他的五万块奖金。
白月以周浩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后，眼眶红红的。
记者把话筒递到周浩嘴边，他对着镜头，虚弱地笑着。
“谢谢，谢谢领导和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
“其实，我没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当时我什么都没想，身体就自己动了。”
“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说得大义凛然，白月在后面适时地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感动得说不出话。
记者立刻追问：“那对于您未婚妻林婉女士在婚礼上的举动，以及后续的舆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浩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充满了委屈。
“我不怪她。”他摇了摇头，“她可能只是一时被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人嘛，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我理解。”
“说实话，我腿上的痛，真的不算什么。”
“最痛的，是心里的痛。被自己最爱的人误解……那种痛，比骨头断了，要痛一万倍。”
这番话说完，病房里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而我在这一刻，推开了病房的门。
摄像机和手机镜头，齐刷刷地转向了我。
“林婉？你还真敢来！”
我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周浩面前，满脸警惕。
我爸妈也跟了进来，他们大概是怕我闹事，一脸哀求地看着我。
周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宽容的微笑。
“婉婉，你来了。你……是想通了吗？”
我径直走到周浩的病床前，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张纸。
“周浩，我来，是给你送个东西。”
周浩低下头，看清了那张纸上的字。
【人工流产手术确认单】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吃了我。
我看着他，扯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恭喜你，周先生，荣获见义勇为好市民称号。”
“我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份大礼吧。”
“你的孩子，我亲手杀掉了。”
“现在，我们两清了。”
这几句话，像一颗炸雷，在病房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我的天！大新闻！绝对的头条！”
“快快快！直播信号切过来！标题就叫#未婚妻当众承认打胎#！
“卧槽，真的打胎了啊，快拍快拍！”
记者们的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对着我和那张手术单疯狂地拍照。
我婆婆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她立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朝着记者们的镜头嚎啕大哭起来。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领导！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看到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地面，声嘶力竭。
“这个女人！她不仅在婚礼上羞辱我们家，她还……她还亲手杀死了我的孙子啊！”
“我儿子为了救人成了英雄，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她却跑去医院，把我们周家唯一的根给断了！”
“天理何在啊！求求你们，为我们做主啊！”
“啊——！”
周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挥手将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他双目赤红，不顾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挣扎着要从轮椅上扑向我，那狰狞的样子，哪还有半分英雄模样。
“林婉！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可是我们的孩子啊！是我盼了那么久的孩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几个亲戚手忙脚乱地死死按住他。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指责，都对准了我。
“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啊！那可是你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你简直不是人！”
“周先生太可怜了！为救人断了腿，还要被你这个毒妇诛心！”
我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些义愤填膺的记者。
“各位，在我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段视频。”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视频。
“这是三天前，在我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拍到的。”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周浩和白月在那辆黑色SUV里，吻得难舍难分。
整个病房，瞬间鸦雀无声。
记者们立刻把镜头从我身上，转向脸色瞬间惨白的周浩和白月。
我婆婆的咒骂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将手机收了回来。
“现在，请你们告诉我。”
“一个婚内出轨，和别的女人在车里鬼混的男人，他的孩子。”
“我，该不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