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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御器宗的晨雾裹着槐花香,林叶蹲在灵泉池边的青石板上,陶壶底压着三根晒干的槐枝 —— 这是母亲当年的习惯,说用槐枝烧火,茶里会渗进灵泉的清苦,像人生的滋味。

火折子 “嗤” 地燃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槐枝,冒出淡青色的烟,他盯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的冬天。

那年他发着高烧,烧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上像裹着层火。母亲背着他往灵泉池跑,狐裘的毛蹭着他的脸,带着股熟悉的槐花香。

灵泉池的水是温的,母亲把他的脚泡进去,又用手帕蘸着水擦他的额头:“小叶乖,灵泉水能祛火,等下娘给你熬槐花茶,放两颗蜜枣。”

他缩在母亲怀里,看着她蹲在池边生火,裙角沾着灵泉的水,冻得发硬 —— 那是件月白色的粗布裙,领口缝着她自己绣的槐花边,是成亲时父亲攒了三个月月钱买的。

“水开了。” 父亲的声音打断回忆,林叶抬头,看见陶壶的嘴冒着白汽,槐花瓣在水面打旋。他伸手去翻花瓣,指尖碰到陶壶的壁,烫得缩了缩 —— 就像当年母亲的手,母亲熬茶时总爱用指尖碰壶壁,说 “要等水汽裹着槐香飘到鼻尖,才是刚好”。他想起母亲的手,粗糙但温暖,指甲盖里总沾着槐花粉,是清晨摘槐花时蹭的。

“在想你娘?” 父亲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件狐裘 —— 是母亲当年的,毛已经有些发黄,领口绣着朵褪色的槐花。林叶接过狐裘,指尖摸着领口的针脚,想起母亲当年冬天总不肯穿这件狐裘,说 “穿厚了就碰不到槐花香了”。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哑:“你娘当年总说,槐花香要贴着手腕才闻得到,所以她冬天只穿单裙,我给她缝的棉袜,她偷偷藏在箱子里。”

林叶把狐裘叠整齐,放进脚边的青布包 —— 这包是昨天翻母亲旧箱子时找到的,包身用槐絮填的,针脚歪歪扭扭,是母亲初学女红时缝的。

包里面还塞着把木梳,梳背刻着朵槐花,齿尖磨得发亮 —— 是母亲的陪嫁,当年母亲总用这把梳给她梳头发,梳齿间落着槐花瓣,说 “小叶的头发像娘,软乎乎的,能粘住槐花香”。

“该出发了。”

苏洛璃的声音从槐树林里飘过来,她抱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冰灵散和灵泉水。

林叶把母亲的牌位抱起来,放进青布包 —— 牌位是用灵岩雕的,刻着 “林晚霜之位”,字是父亲写的,笔锋里带着颤。他摸了摸牌位上的 “霜” 字,想起母亲的名字,母亲说 “晚霜是槐花开到最后的样子,虽然淡,但香得久”。

山门广场上,苏靖远的重剑插在地上,剑身上的火焰纹泛着暗红光。林叶把青布包背在肩上,包里的木梳、旧裙子、牌位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 —— 像母亲当年的脚步,轻得像槐花瓣。

他抬头看向天空,晨雾已经散了,槐树林的叶子上挂着晨露,阳光穿过叶子,洒在他脸上,像母亲的手。

“走了。”

父亲握住他的手,父亲的手比母亲的大,带着茧子,是练剑磨的。

林叶想起当年母亲总握着父亲的手,说 “阿啸的手是剑手,要保护御器宗;我的手是茶手,要保护小叶”。现在父亲的手握着他的手,像母亲当年那样,带着暖。

夺灵界的天还是黑红色,但林叶手里的器灵心亮得像小太阳。青金色的光铺在地上,形成条半透明的路,黑灵雾像怕烫的老鼠,往两边缩。

幼崽跑在最前面,尾巴竖得像旗杆,偶尔停下来用爪子扒开灵岩,露出里面暗紫色的器灵碎片 —— 那是当年被夺灵王吞噬的器灵魂。

林叶蹲在灵岩边,用器灵心的光裹住碎片,碎片里映出母亲的影子 —— 母亲当年也蹲在这里,手里捧着同样的碎片,指尖沾着灵泉的水,说:“这些都是器灵氏的魂,它们被困在这里,想家了。”

他想起自己当年拽着母亲的衣角,仰着头问:“娘,我们能把它们都带回家吗?” 母亲摸他的头,槐花香裹着她的手:“能,等小叶长大,我们一起带它们回家。”

“爹,你看。”

林叶把碎片举起来,碎片里的母亲笑着,像当年那样。父亲蹲下来,摸着碎片,指尖颤了颤:“你娘当年也给我看过这个碎片,说等我们老了,要在御器宗种满槐树,让这些魂住在槐花香里。”

林叶把碎片放进青布包,包里的槐絮裹着碎片,像母亲的手:“现在我们种槐树,等碎片回家。”

风里传来嘶吼,十几只黑灵傀儡从灵岩后面跳出来。它们的身体是用黑灵雾凝聚的,眼睛里泛着红光,指甲尖滴着黑灵液。

苏靖远的重剑率先劈出去,火焰纹烧得黑灵雾 “滋滋” 响,喊:“洛璃,冻住它们的腿!” 苏洛璃的冰璃剑舞成圈,淡蓝色的寒气裹着冰灵散,像张网罩住傀儡的腿。

林叶的槐霜簪突然从发间飞出来,青金色的光劈碎了扑过来的傀儡手臂 —— 他想起母亲当年也是这样,槐霜簪在她手里像活的,每道光都裹着槐花瓣。

母亲说:“簪子是器灵氏的魂,要用来护人,不是用来杀人的。” 当年母亲带着他去山里采槐花,遇到只黑灵狼,母亲用槐霜簪的光裹住他,自己赤手空拳打退狼,手臂上留着三道抓痕。

他哭着问:“娘,疼吗?” 母亲笑着摸他的头,槐花香裹着她的伤口:“疼的时候就想想槐花香,像娘给你熬的茶,苦过就甜了。”

“小心!” 父亲的剑劈过来,挡住了从背后扑来的傀儡。林叶回过神,槐霜簪的光裹着更多的槐花瓣,劈向傀儡的胸口 —— 傀儡的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黑灵雾 “呼” 地散开来,里面滚出颗暗灰色的魂灵。林叶用器灵心的光裹住魂灵,魂灵蹭了蹭他的指尖,像是在感谢。

他想起母亲当年说 “每个魂灵都有回家的路,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它们点盏灯”,现在他手里的器灵心就是灯,带着这些魂灵回家。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到了夺灵王的宫殿。宫殿的墙是黑水晶做的,上面刻着扭曲的图腾,泛着血光。林叶站在台阶下,器灵心的光映得他的脸发白 —— 他想起母亲当年站在这里的样子,母亲穿着月白裙,槐霜簪插在发间,说 “夺灵王的魂是冷的,要用心的光去烫”。

突然,手腕传来刺痛 —— 像有根细针往肉里扎。林叶掀开袖子,看见手腕内侧有缕黑色的魂丝,正慢慢往皮肤里钻。幼崽凑过来,鼻尖碰了碰魂丝,突然炸毛,“喵” 地叫了一声。苏洛璃的冰灵玉贴在他的手腕上,寒气让刺痛稍减:“这是夺灵王的魂丝!”

父亲抓住他的手,指尖泛着青筋:“刚才净化傀儡的时候,它钻进去的?” 林叶盯着魂丝,魂丝已经钻进了半寸,皮肤下泛着暗紫色的光。他想起母亲当年在夺灵界受伤,肩膀流着血,却笑着摸他的头:“小叶,疼的时候就闻闻槐花香,娘当年跟着师傅学熬茶,被开水烫了手,就是闻着槐花香忍过来的。” 他从怀里掏出母亲的木梳,梳齿间还沾着槐花粉,凑到鼻尖闻了闻 —— 清苦的香裹着甜,刺痛果然轻了些。

“没事。” 林叶把袖子放下来,笑着对众人说,“等解决了夺灵王,再逼它出来。” 父亲的手还放在他的手腕上,掌心的暖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母亲当年的手。

苏靖远的重剑劈碎了宫殿的门,灰尘里传来夺灵王的笑声:“小娃娃,你来得真快,是不是想你娘了?”

林叶的瞳孔缩了缩,夺灵王的声音里带着母亲的调子 —— 是当年母亲哄他睡觉的调子,唱着 “槐花香,飘满房,小叶的梦,甜又长”。他攥紧手里的器灵心,青金色的光更亮了:“你不配提我娘!”

宫殿里的黑灵雾像潮水般涌过来,卷住了父亲的腿。父亲的剑劈下去,黑灵雾却像粘了胶水,越缠越紧。

苏洛璃的冰璃剑刺进黑灵雾,冻住了半截雾柱:“林叔,坚持住!” 林叶的器灵心往前一推,青金色的光像把剪刀,剪断了黑灵雾 —— 父亲摔在地上,咳嗽着抓住他的手:“小叶,魂核在殿后,你娘当年就是在那里……”

“我知道。”

林叶把父亲扶起来,槐霜簪的光裹着父亲的肩膀,“爹,你跟洛璃守在这里,我跟苏叔去殿后。” 苏靖远的重剑往地上一杵,火焰纹烧得黑灵雾往后退:“走!”

殿后的密室像个巨大的蛋,黑灵雾裹着魂核悬在半空。

魂核已经修复了大半,表面的裂缝里渗着黑红色的血,像颗跳动的心脏。

夺灵王的虚影浮在魂核旁边,脸是半透明的,眼睛里的红光比之前更亮:“小娃娃,你娘当年就是在这里,用器灵心的光刺我的魂核,可她没刺中 —— 她心软了,因为她要保护你爹。”

林叶的手指发抖,器灵心的光晃了晃 —— 他想起父亲昨天说的话,父亲说当年母亲跟着他来夺灵界,是为了救他,因为他被夺灵王的魂毒控制了。

母亲用器灵心的光净化他的魂毒,自己却被夺灵王的爪子抓伤,最后死在他怀里。父亲说:“你娘最后说,别告诉小叶,让他以为娘是英雄。”

“你错了。” 林叶的声音像淬了冰,“我娘本来就是英雄,她保护了她想保护的人,包括我,包括你。”

他把器灵心举过头顶,青金色的光像把剑,直直刺向魂核,“我娘的光没刺中你的魂核,但我的光会 —— 因为我带着她的魂,带着她的簪子,带着她的槐花香!”

夺灵王的虚影尖叫起来,黑灵雾像条巨大的蛇,卷住了林叶的腰。林叶的呼吸一滞,手腕的魂丝突然加速往皮肤里钻,刺痛像潮水般涌过来。

他想起母亲当年教他熬茶的场景,母亲握着他的手,翻陶壶里的槐花瓣:“小叶,茶要熬到三遍才香,第一遍是苦的,第二遍是涩的,第三遍才是甜的。人也一样,要熬到最后才赢。”

他咬着牙,把器灵心的光往魂核里推 —— 青金色的光钻进魂核的裂缝,里面传来 “噼噼啪啪” 的声音,像放鞭炮。夺灵王的虚影慢慢消散,最后只剩下句话:“小娃娃,你会变成我的……”

魂核 “轰” 的一声炸开,黑灵雾像被风吹散的烟,消失得干干净净。密室的墙倒下来,露出外面的天 —— 黑红色的云慢慢散开,露出片淡蓝色的天空,风里飘着槐花香。

林叶蹲在地上,捡起魂核的碎片,碎片里裹着当年被夺灵王吞噬的器灵魂,还有母亲的影子 —— 母亲当年站在这里,手里捧着魂核碎片,说 “小叶,等你长大,我们一起带它们回家”。

归程的路上,林叶把碎片放进青布包,包里的木梳、旧裙子、牌位、碎片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 —— 像母亲当年的笑声,轻得像槐花瓣。

父亲走在他旁边,手里握着母亲的槐霜簪,簪头的槐花泛着青金色的光。他想起母亲当年说 “簪子是成对的,一支给我,一支给你爹”,现在簪子插在父亲的发间,像母亲当年给父亲插的那样。

回到御器宗时,已经是傍晚。槐树林的叶子上挂着夕阳,风里飘着槐花香。林叶把青布包解开,取出母亲的牌位,放在她的房间里 —— 房间里还保持着母亲当年的样子,床头摆着熬茶的陶壶,桌上放着木梳,床上铺着绣着槐花纹的床单。

他把母亲的旧裙子挂在衣架上,月白色的裙摆在风里晃,像母亲当年在槐树林里跑的样子。

林叶坐在母亲的床上,摸着床单上的槐花纹,想起母亲当年哄他睡觉的样子。母亲坐在他旁边,拍着他的背,唱着 “槐花香,飘满房,小叶的梦,甜又长”。他抱着母亲的旧衣服,闻着上面的槐花香,轻声说:“娘,我们回家了。”

窗外的槐花香飘进来,裹着他的发梢。林叶的手腕还在刺痛,魂丝已经钻进了血管,像条小蛇往心脏爬 —— 但他不怕,因为他带着母亲的光,带着母亲的槐花香,带着母亲的未竟之事。他摸了摸怀里的器灵心,里面母亲的魂轻轻跳动,像在说 “小叶,别怕,娘在”。

夜慢慢深了,槐树林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母亲的声音。林叶躺在母亲的床上,盖着母亲的旧被子,被子里裹着槐花香。他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母亲当年贴的槐花瓣,已经干了,却还保留着当年的形状。他想起母亲当年说 “槐花瓣干了也香,像人的心,只要记着,就不会忘”。

远处传来幼崽的叫声,像母亲当年的猫。林叶笑了笑,摸着怀里的器灵心,慢慢闭上眼睛 —— 他梦见母亲了,母亲穿着月白裙,站在槐树林里,手里捧着槐花瓣,笑着说:“小叶,来,娘给你戴槐花。” 他跑过去,母亲把槐花瓣插在他的发间,槐花香裹着他的头,像母亲的怀抱。

“娘。” 他喊了一声。母亲笑着摸他的头,槐花香裹着她的手:“小叶,娘在。”

风从窗外吹进来,裹着槐花香,吹过母亲的旧裙子,吹过木梳,吹过牌位 —— 像母亲的吻,轻得像槐花瓣。

下章预告

林叶的手腕开始长出黑鳞,镜子里的他眼睛发红,连器灵心的光都暗了 —— 夺灵王的魂丝在他体内扎根了。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用槐霜簪刺向父亲,梦见母亲骂他 “没用”,梦见夺灵王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 “小娃娃,你是我的了”。

而御器宗的槐树林里,突然长出一片黑灵花 —— 花的颜色像墨,花瓣上沾着黑灵雾,闻起来有股腐臭的味道。林叶站在花前,指尖的黑鳞泛着光,他摸着黑灵花的花瓣,轻声说:“娘,我该怎么办?”

风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像在说:“小叶,看看你的心 —— 那里有槐花香,有娘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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