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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温简!你今天要是再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

刀刃锋利,紧紧贴着她颈部的动脉。

所有人都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

“妈!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季淮惊恐地大喊。

“大姐!你别冲动啊!”亲戚们也乱作一团。

刘姨却不管不顾,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疯狂。

“我说话算话!你不同意,我就立刻死!”

季淮见劝不动他妈,转而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我身上。

他冲着我嘶吼:“温简!你满意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你要逼死我妈才甘心吗!”

我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看着那把晃眼的刀,看着季淮那张扭曲的脸。

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

我只是觉得,很累。

手机屏幕上,倒计时已经变成了【20天】。

我不想再跟他们耗下去了。

我抬起眼,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客厅的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红点,在闪烁。

针孔摄像头。

我收回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淮,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妈说,你们是偷偷拿了我的头发,去做的配型。”

季淮一愣,没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是……是啊。”

“可是,我咨询过医生。”我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普通的毛发样本,只能做亲缘鉴定。想要做器官移植需要的检测,必须要有带毛囊的头发,或者血液、口腔黏膜细胞。”

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

“所以,你们拿到的,根本不是我的头发。”

我看着季淮和他母亲瞬间僵硬的脸,继续道:“你们拿去做配型的样本,需要包含我完整的个人基因信息。这种东西,通常只会出现在专业的医疗机构里。”

“我最近一次体检,是一个月前,在一家私人医院。”

“所以,我很好奇。”

“你们到底是怎么拿到我的体检报告,和我的基因样本的?”

刘姨抵在脖子上的刀,晃了一下。

她脸上的疯狂和悲壮瞬间褪去,只剩下惊慌和心虚。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你的头发!就是头发!”

她还在嘴硬。

季淮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虚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非法获取、买卖公民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要判三到七年。”

“如果这些信息是用在胁迫他人进行器官移植上,罪加一等。”

“你们说,如果我报警,警察会先处理你手里的刀,还是先调查你们信息的来源?”

刘姨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亲戚们,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拉起我的行李箱。

“季淮,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还有。”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替我转告你的家人,我的东西,一分一毫,都别想碰。”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没有一个人敢再拦我。

我拖着行李箱,住进了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

推开总统套房的门,裴时宴正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研究服,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清冷又锐利。

看到我,他推了推眼镜。

“看来,‘普通人’生活体验项目,提前结束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我把行李箱丢在一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

“嗯,体验感极差,建议下架。”

裴时宴给我倒了杯温水。

“发生什么了?”

我把季淮一家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们窃取了你在安和的体检数据?”

“安和”,是我家基金会名下,保密级别最高的私人医疗中心。

我点头。

“应该是季淮做的。他之前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我的生日和一些个人信息,我当时以为是情侣间的小情趣,没在意。他应该是用我的信息,伪造了身份,买通了里面的某个工作人员。”

能进入“安和”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英。

居然还会出现这种被金钱腐蚀的败类。

裴时宴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知道,那个被买通的工作人员,以及季淮,下场都不会太好。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温简,”裴时宴看着我,“你真的决定了?”

我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那个还剩不到二十天的倒计时。

那场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手术。

我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决定了。”

与其在无尽的等待和治疗中耗尽生命最后的光彩,不如放手一搏。

成了,我能获得新生。

败了,我也体验过了这一年自由自在的“普通人”生活。

虽然……结局不怎么美好。

裴时宴没再劝我。

他只是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

“嗯。”

分手后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季淮和刘姨没有再来骚扰我。

想来是裴时宴的手段起了作用。

他们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发过无数条信息,内容无非是道歉、忏悔,以及哭诉季杨的病情又加重了。

我一概没理,全部拉黑。

我每天待在酒店里,看看书,听听音乐,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发呆。

手机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

【15天】

【10天】

【5天】

心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以为我和季淮一家的纠葛,会就此画上句号。

但我显然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在我准备接受手术的前三天,他们找到了酒店。

当然,他们进不了总统套房的专属楼层。

于是,他们就在酒店大堂里闹。

刘姨坐在地上,还是老一套,哭天抢地,说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得她家破人亡。

季淮站在一边,脸色憔悴,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酒店的保安把他们围住,但又不敢真的动手,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是在裴时宴的陪同下,准备去医院做最后一次术前检查时,在大堂看到这一幕的。

“温小姐,我们走侧门吧。”裴时宴皱眉道。

我摇了摇头。

“不用。”

有些事,总要当面解决才行。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到他们面前。

刘姨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连滚带爬地过来,想抱我的腿。

“温简!你终于肯见我了!你救救季杨,救救我们家吧!”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刘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淮也看到了我。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有震惊,有悔恨,还有一丝……怨毒。

他嘶哑着嗓子开口:“温简,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我笑了,“和你们一家比起来,我自愧不如。”

就在这时,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突然从外面涌了进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温小姐!请问您真的是网上说的那样,对未来小叔子见死不救吗?”

“请问您和季先生分手,是否是因为他家无法满足您的物质需求?”

“听说您现在住在总统套房,请问资金来源是什么?”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刻薄。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他们安排好的。

他们想利用媒体和舆论,把我彻底钉在耻辱柱上,逼我就范。

真是……好手段。

裴时宴把我护在身后,脸色冰冷地对着那群记者。

“无可奉告。”

但记者们不依不饶,话筒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刘姨见状,哭得更起劲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他就要没命了!这个女人却只顾着自己享乐,住这么好的酒店,穿这么好的衣服!天理何在啊!”

她的话,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怒火都引向了我。

我甚至听到有人在小声骂我“贱人”。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酒店大堂正中央那块巨大的LED显示屏,突然亮了。

上面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本市年度慈善晚宴的新闻发布会。

主持人正用激昂的声音,宣布着今年最大的一笔捐款。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感谢温氏集团及其董事长温简小姐,为我市‘生命之心’罕见病研究项目,捐赠善款——十亿元!”

话音落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我的巨幅照片。

照片上的我,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笑容温和,眼神坚定。

照片下方,是我的名字和头衔。

【温氏集团董事长,温简】

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记者,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举着相机,张着嘴,一动不动。

刘姨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巨大的照片,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季淮的反应,比他母亲更加剧烈。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和季杨一样,惨白如纸。

“温……温氏集团?”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怎么……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那个在他眼里,无父无母,从乡下来的,需要依附他才能在城市里生存的温简。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在国内跺一跺脚,整个商界都要抖三抖的,温氏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反转,太过巨大,太过颠覆。

以至于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裴时宴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季淮母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那群还没回过神的记者,缓缓开口。

“各位媒体朋友,既然大家都在,我正好也借这个机会,澄清几件事。”

他的声音,通过记者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

“第一,温简小姐,也就是温氏集团的董事长,从未想过要抛弃任何人。相反,她自己就是一位罕见病患者,即将接受一场风险极高的手术。这也是‘生命之心’这个项目成立的初衷。”

“第二,关于所谓的‘捐肾’。季家在非法获取温小姐的基因信息后,发现她与季杨先生的某项罕见基因标记物高度吻合,便异想天开,认为可以进行器官移植。这在医学上,是彻头彻尾的无稽之谈。他们所谓的‘完美配型’,不过是他们无知且贪婪的幻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裴时宴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射向季淮。

“季淮先生,利用与温小姐的恋爱关系,盗取其个人信息,并联合家人,通过舆论胁迫、暴力威胁等方式,企图迫使温小姐进行器官捐赠。其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

“我们,已经保留了全部证据,并且会追究到底。”

裴时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被震得晕头转向。

原来,不是穷女友嫌贫爱富,而是富豪千金体验生活,结果被凤凰男一家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原来,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无知者异想天开,想用绑架的方式,来延续家人的生命。

真相,永远比小说更离奇。

那群记者的职业素养,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回归。

他们调转镜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向了季淮和刘姨。

“季先生!请问裴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们真的盗取了温小姐的基因信息吗?”

“刘女士!你对你之前的行为,有什么想说的吗?”

季淮和刘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击垮了。

刘姨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季淮则被记者们围在中间,脸色灰败,眼神绝望,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裴时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护着我,从人群的缝隙中,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和季淮一家的故事,成了那一年,最火爆的社会新闻。

后续的发展,甚至都不需要我再去关注。

热心的网友和媒体,会把一切都扒得底朝天。

季淮和他母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盗取我信息的行为,被立案调查。

他们之前在网上发布的那些抹黑我的帖子,成了呈堂证供。

他们工作的单位,第一时间将他们开除。

他们住的小区,邻居们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彻底地,社会性死亡了。

我听说,季淮的姑姑和舅舅,那些曾经对我恶言相向的亲戚们,也受到了牵连。

他们的生意,他们的工作,都因为这场风波,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他们不止一次地,试图联系我,想要求得我的原谅。

但我一个电话都没接。

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

至于季杨。

我的基金会,以匿名的方式,为他支付了寻找匹配肾源和进行移植手术的全部费用。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圣母。

只是因为,季杨的病,是无辜的。

而我,不想让一个生命,因为他家人的愚蠢和贪婪而逝去。

这算是我,留给这段荒唐过往的,最后一点体面。

当然,我也附加了一个条件。

季家所有人,终身不得再踏入我所在的城市半步。

他们接受了。

或者说,他们不得不接受。

因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

手术的日子,到了。

我躺在无菌手术室里,看着头顶那盏巨大的无影灯。

倒计时,终于归零。

裴时宴穿着一身绿色的手术服,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平日里清冷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别怕。”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我对他笑了笑。

“我不怕。”

我是真的不怕。

因为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已经赢了。

我战胜了我的过去,战胜了那些试图将我拖入泥潭的人。

麻药注入身体,我的意识,渐渐沉入一片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好像听到了裴时宴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

“温简,活下去。”

“我等你,一起看遍这世间的风景。”

我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洒满阳光的病房里。

窗外,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

有海鸥飞过,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了久违的力量。

我活下来了。

裴时宴坐在我的床边,正在削一个苹果。

他瘦了很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看到我醒来,他手里的水果刀一抖,苹果掉在了地上。

但他毫不在意。

他扔掉刀,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我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很乱。

“欢迎回来。”他在我耳边,沙哑地说。

一年后。

马尔代夫。

我和裴时宴,坐在一栋水上别墅的露台上,吹着海风,看着夕阳。

桌上的平板电脑,正在播放一则财经新闻。

画面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接受采访。

是裴时宴。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待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了。

在我康复的这一年里,他帮我打理着温氏集团的一切,做得比我父亲在世时还要好。

新闻的角落里,有一条小小的社会新闻弹窗。

标题是《昔日网红“捐肾门”主角现状曝光,生活潦倒,悔不当初》。

我点开看了一眼。

是季淮和他家人的照片。

他们挤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神情麻木,满脸沧桑。

报道说,季杨的手术很成功,但后续的康复费用,依然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他们一家,为了还债,也为了给季杨治病,过得非常辛苦。

季淮在采访的最后,对着镜头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可惜,没有如果。

我关掉新闻,看向身边的人。

裴时宴也正看着我,眸光温柔。

“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笑了笑,“在看一个笑话。”

他没再追问,只是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的教堂,传来了悠扬的钟声。

我闭上眼,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所有的风暴,都已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

而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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