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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晚卿被沈砚拽着胳膊跨进侯府门槛时,鞋尖在红毡上蹭出半寸灰印。她盯着那团灰渍正心疼绣鞋,后颈突然被人轻轻一捏,沈砚的声音贴着耳廓飘过来:“再磨蹭,喜娘就要拿红绸把你捆成粽子了。”

“捆就捆,” 她梗着脖子往旁边挣,“反正我这身子骨,从狗洞都能钻过去,还怕你家红绸?”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穿青绿袄子的丫鬟捂着嘴偷笑,鬓边的珠花抖得像颤巍巍的蝶翅。苏晚卿这才想起满院子都是人,赶紧把脸埋进沈砚那还带着松木香的披风里,只露双眼睛瞪他:“都怪你!要不是你掀我盖头……”

“是风掀的。” 沈砚慢条斯理地纠正,顺手摘走她发间沾着的槐树叶,“再说,苏小姐芳容如此,藏着掖着才是暴殄天物。”

这话听得苏晚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正想回嘴,却被一阵环佩叮当声截住话头。迎面走来个穿石青褙子的妇人,鬓角插着支赤金点翠步摇,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沾了蜜的针,黏在她身上转了三圈。

“这便是晚卿吧?” 妇人伸手来握她的手,指腹带着常年捻佛珠的薄茧,“老身是阿砚的继母,你叫我张嬷嬷便是。”

苏晚卿刚要行礼,就被对方攥着胳膊往怀里带,那力道差点把她腕子捏碎。她疼得龇牙咧嘴,眼角余光瞥见沈砚正背过身跟管事说话,肩膀却微微发颤 —— 这混蛋分明是在憋笑!

拜堂时苏晚卿故意踩了沈砚三回脚背。第一回他不动声色,第二回他用靴尖勾住她的裙摆,第三回他干脆在她耳边磨牙:“再踩,今晚就让你睡柴房。”

“睡柴房也比跟你同房强!” 她压低声音回敬,额头在拜垫上磕出闷响,惊得供桌上的红烛跳了两跳。

等终于熬到送入洞房,苏晚卿刚把沉重的凤冠摘下来,就见张嬷嬷端着盘红枣花生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探头探脑的丫鬟。她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找阿阮搬救兵,就听张嬷嬷慢悠悠开口:“晚卿啊,你瞧这红枣,早生贵子;这花生,儿女双全 ——”

“嬷嬷,” 苏晚卿抓起颗花生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打岔,“这花生好像受潮了,不如让厨房再炒一盘?”

张嬷嬷却像没听见,往她手里塞了个红绸包,沉甸甸的压得人手腕发酸。“这是老身给你的见面礼,” 她笑得眼角堆起褶子,“里面是对羊脂玉镯,你且戴着,早日给侯府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苏晚卿捏着那红绸包,感觉里面像裹着两块烧红的烙铁。她正琢磨着怎么把话题岔到别处,就见沈砚掀着帘子走进来,发间还别着支红绒花,看着竟有几分滑稽。

“娘。” 沈砚往桌边一坐,顺手端起苏晚卿没动过的合卺酒,“您要是把我夫人吓跑了,将来谁给您生大胖小子?”

张嬷嬷眼睛一亮,手里的佛珠转得更快了:“还是阿砚懂事!晚卿啊,不是老身催你,你看隔壁王尚书家的三姑娘,嫁过来三个月就有了身孕,那肚子鼓的……”

苏晚卿听得脸都红透了,抓起桌上的喜糖就往沈砚嘴里塞:“吃你的糖!堵不上你的嘴吗?”

沈砚嚼着糖笑出声,糖渣子喷了半桌。他伸手把苏晚卿往身后拉了拉,对张嬷嬷道:“娘,我们刚成婚,这些事不急。您要是实在闷得慌,不如让管家把西跨院的牡丹挪几盆过来?”

张嬷嬷被这话堵得噎了噎,悻悻地收了佛珠:“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老身不管。” 她临走前又回头剜了苏晚卿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块不开窍的石头。

门刚关上,苏晚卿就抄起凳脚往两人中间一挡,凳面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约法三章,” 她叉着腰喘气,鬓边的珠花歪到了耳根,“第一,分床睡;第二,不准进我内室;第三……”

“第三,” 沈砚突然俯身,鼻尖离她只有三寸,“你的小金库,藏在书房第三个书架后面的暗格里。”

苏晚卿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像铜铃。她伸手揪住沈砚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 沈砚慢悠悠地拨开她的手,从袖袋里摸出串钥匙晃了晃,“想知道暗格机关,得看我的心情。”

“沈砚你个卑鄙小人!” 苏晚卿气得跳脚,抄起桌上的茶壶就要砸,却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正好覆在她手腕那片花瓣胎记上,烫得她像被火燎了似的缩回手。

“别闹了。” 沈砚的声音突然沉了沉,“我睡外间的榻上,你睡床。” 他指了指墙角那张铺着锦褥的春凳,“要是还不放心,我把腰带解下来给你当门闩?”

这话听得苏晚卿老脸一红。她瞥见对方腰间那条玉带,上面镶着的翡翠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倒像是她攒在小金库里的那块。她别过脸往床边走,声音细若蚊蚋:“谁要你的破腰带……”

沈砚低笑一声,解了外袍往榻上躺。苏晚卿扒着床沿偷看,见他竟真的闭目养神,心里反倒七上八下起来。她摸了摸袖管里那锭被体温焐热的银锭子,又想起白日里他用披风裹住她时,那瞬间安静下来的街道。

“喂,” 她忽然开口,见沈砚没动静,又提高了音量,“你真要睡塌上?”

“不然呢?” 沈砚睁开眼,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眼尾描出道浅影,“难道苏小姐想邀我共枕?”

“谁邀你了!” 苏晚卿抓起个枕头砸过去,“我是怕你半夜冻着,明天没法给我找小金库!”

枕头砸在沈砚胸口,弹了弹滚到地上。他捡起来拍了拍灰,慢悠悠道:“放心,明早给你带糖糕。”

苏晚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听着外间均匀的呼吸声,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胎记,又想起张嬷嬷那催命似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侯府的夜晚,比侍郎府的狗洞还要让人提心吊胆。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照着桌上那盘没吃完的喜糖,糖纸在风里簌簌作响,像谁在偷偷笑。苏晚卿盯着帐顶的百子千孙图,忽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等找着小金库,第一件事就是买十斤巴豆,掺进沈砚的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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