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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沉重的镣铐摩擦着皮肉,每走一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楚灵尘和其他囚犯一起,被那些凶悍的狱卒用棍棒驱赶着,走出了那间充满绝望气味的囚室。

甬道向上延伸,光线逐渐变得强烈了些,不再是那种幽绿的晶石微光,而是混合了更多火炬跳动的昏黄。然而空气并未变得清新,反而掺杂了更浓烈的汗臭、血腥以及一种……狂热的躁动。

如同海潮般的喧嚣声从前方涌来,越来越响,震耳欲聋。

那里面有嘶吼、有尖叫、有疯狂的呐喊、有下注的咆哮,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原始而暴戾的合唱。

楚灵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们被推搡着穿过一道厚重的帷幕,眼前骤然豁然开朗,强烈的光线和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感官上。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场地,仿佛将一个天然的巨坑稍加修葺而成。四周是高耸的、层层向上的岩壁,此刻,每一层岩壁的边缘和开凿出的洞窟看台上,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人们挥舞着手臂,面目因激动而扭曲,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目光狂热地聚焦在场地中央。

场地中央,是一块巨大、平整的黑色岩石,表面布满暗沉的污渍和无数深浅不一的划痕、凹坑,甚至有些地方呈现出熔融后又凝固的怪异形态。这就是决囚场——黑石场。

黑石场的四周,矗立着几尊巨大的、形象狰狞的骸骨雕像,它们空洞的眼窝俯视着场地,仿佛在等待献祭。

而正对着入口方向的高处,有一处格外突出的悬空看台。看台被华丽的帷幔和闪烁的晶石装饰着,上面摆放着数张座椅。此刻,上面已经坐了一些身影,衣着华丽,气息威严,显然是法老域中的上层人物。

楚灵尘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看台中央。

大祭司耶路埃赫然在座。他依旧戴着那青铜星辰面具,暗金色长袍一丝不苟,姿态优雅而疏离。他手中端着一杯如同鲜血般的酒液,轻轻摇晃,目光淡漠地扫视着下方躁动的人群和即将入场的“牲口”,如同一位即将观看戏剧的贵族。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位更加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那人身材极为高大,即使坐着也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他穿着厚重的、镶嵌着幽暗宝石的青铜甲胄,面容粗犷,线条刚硬如岩石,一双眼睛是冰冷的琥珀色,看不到丝毫情绪,只有无尽的威严和漠然。一顶造型奇特的、如同盘旋骨龙般的冠冕戴在他的头上。

法老王。

楚灵尘几乎立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那是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大权者才有的气势。

耶路埃微微倾身,对着法老王低语了几句。法老王那冰冷的琥珀色瞳孔随之转动,落在了刚刚被驱赶入场的楚灵尘等人身上,尤其是在楚灵尘那里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合用。

楚灵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狱卒粗暴地解开了他们手脚上的镣铐。沉重的铁链掉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声响。

“滚上去!让大王和大祭司看看你们的能耐!”狱卒头目狞笑着,用棍棒将他们赶向黑石场的边缘。

与此同时,从环形场地的另外几个入口,也陆续有囚犯被驱赶进来。粗粗看去,竟有近百人之多。这些人个个面目凶悍,身上煞气弥漫,显然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或者说,是互相厮杀淘汰)留下的狠角色。

楚灵尘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苍白、瘦弱以及眼神中无法完全掩饰的迷茫,让他如同误入狼群的羔羊,格外显眼。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更加狂热的喧嚣,其中夹杂着大量的嘲弄和嘘声。

“看那个小白脸!” “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喂骸骨兽都不够塞牙缝吧?” “押他第一个死!我赌三块黑晶!” “赌了!”

雷恩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灼热的目光扫过场上的其他竞争者,如同猛兽在挑选猎物。影爪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寻找着最适合阴影穿梭的位置。铁颚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老狗则眯着眼,迅速打量四周环境和潜在威胁,身体微微佝偻,像是一条准备随时溜走的泥鳅。

楚灵尘深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和狂躁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微微压低身体,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慢慢向场地的边缘移动,试图寻找一个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位置。

高台上,耶路埃轻轻放下了酒杯。

他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起了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原本震耳欲聋的喧嚣竟瞬间平息了大半。无数目光聚焦在他那戴着面具的脸上。

“法老域的子民们。”耶路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并不响亮,却清晰地回荡在巨大的环形场地上空,带着一种冰冷的、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

“星柩蒙尘,圣颅遗失,此乃我等无尽之痛楚,亦是悬于法老域头顶之利刃!”

他的声音沉痛而富有感染力,看台上的人群安静下来,脸上流露出愤慨与恐惧。

“然,绝望之中,必有曙光!”他话锋一转,手臂猛地指向下方的黑石场,指向那些茫然而凶戾的囚犯们,“看吧!这些罪人,这些被命运抛弃者!今日,他们将用鲜血与搏杀,为自己争取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为法老域夺回荣耀的机会!”

“唯有最强者!最凶者!最不畏死者!方有资格踏上骸骨荒原,寻回圣颅,洗净我等之耻辱!”

“而他们之中——”耶路埃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精准地越过人群,点向了试图藏在边缘的楚灵尘,“——更有预言所示之‘天选之子’!他将引领希望,撕裂黑暗!”

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看台上的观众,还是场中的囚犯,全都瞬间聚焦在了楚灵尘身上!

惊疑、审视、嫉妒、杀意……各种各样的目光如同利箭,将他钉在原地。

楚灵尘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耶路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他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所有潜在竞争者的首要目标!

“现在,”耶路埃收回手指,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选拔开始。规则很简单……”

“活下来。”

“最后还能站着的七个人,将获得‘荣耀’。”

他的话音落下,如同吹响了死亡的号角。

轰!

黑石场四周的几个闸门猛然落下,封死了所有出口!

高台之上,法老王缓缓抬起一只手,然后,漠然向下一挥。

决囚场边缘,那些狰狞的骸骨雕像的眼窝中,猛地亮起幽绿色的火焰!

嗷呜——!

伴随着几声饥饿嗜血的咆哮,几头形态怪异、由惨白骨骼和幽暗能量构成的骸骨兽,从雕像后方的暗门中被释放出来,扑入了场中!

它们的目标,是所有活物!

几乎在同一时间,场中的近百名囚犯也动了!求生的本能和疯狂的欲望被彻底激发,他们怒吼着,不仅扑向那些骸骨兽,更扑向身边的“同伴”!

杀戮盛宴,瞬间开启!

楚灵尘瞳孔紧缩,一把骨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已经从他侧面狠狠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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