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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起)

那三声凄厉的夜枭啼鸣,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静心斋内刚刚达成的脆弱盟约所带来的短暂暖意。楚婉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翻涌着巨大的惊骇与深切的悲痛,身体微微摇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永别,速遁……”

这四个字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无尽的绝望。祖母……她用最高警示发出的最后讯号,意味着她已陷入绝境,甚至可能已经……遇害。最后的牵挂和依靠,似乎也在这冰冷的夜枭声中断绝了。

圣钦的心也沉了下去。他迅速上前扶住楚婉摇摇欲坠的身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抖。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用力扶住她,给予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

楚婉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泛白,渗出血丝。那双清冽的眸子里,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最终却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的东西取代——那是仇恨,是决绝,是破釜沉舟的狠厉。

她猛地推开圣钦的手,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我没事。”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冰冷的夜风灌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似乎让她更加清醒。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要将那隐藏着的、吞噬了她至亲的黑暗牢牢刻在心里。

“祖母用命换来的机会,我不能浪费。”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圣钦,“合作继续。你要权力,我要复仇。我们的敌人,或许有重叠的部分。”

圣钦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燃烧的恨意,心中凛然。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少女将不再是需要他庇护的逃亡者,而是一个携带着无尽仇恨与秘密的、危险而强大的盟友。

“好。”圣钦重重点头,“当务之急,是查明那鸾鸟徽记的来历。它可能是关键。”

(承)

接下来的几日,靖海侯府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圣宣被禁足,柳氏消停了许多,圣凌也未曾再来。但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圣钦臂上的伤口在楚婉的精心处理下(用了福伯悄悄送来的可靠伤药),愈合得很快。他每日依旧按时去杂树林“点卯”,扮演着那个沉默顺从、仿佛被吓破胆的次子角色。

而真正的行动,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展开。

圣钦通过福伯,与那位已接受资助、病情渐愈的赵先生建立了极其隐蔽的单线联系。指令和信息的传递,往往藏在送来的食物底部、或是废弃的柴捆之中,采用只有他们才懂的暗语和符号。

赵先生虽困顿潦倒,但毕竟是读过书、见过世面、且对圣宣心怀怨恨之人。他拿到圣钦给出的、关于那鸾鸟徽记的模糊描述(圣钦并未透露其来源及与楚婉的关系,只说是偶然发现,疑与府中暗敌有关)后,立刻开始了行动。

他利用自己早年积攒的、尚未完全断绝的极少数人脉,以及整日流连于旧书摊、茶楼酒肆等消息汇集之地的便利,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搜集一切可能与神秘徽记相关的信息。

这个过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任何过于直白的打听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赵先生只能旁敲侧击,从故老传说、前朝轶闻、甚至是一些野史杂谈中寻找蛛丝马迹。

然而,收获甚微。那鸾鸟徽记似乎极其隐秘,寻常渠道根本无从得知。几天下来,赵先生反馈的消息多是些模糊不清、无法证实的传说,或是将鸾鸟与皇家、某些早已消亡的道教符号牵强附会的内容,并无实际价值。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真正的信息牢牢封锁了起来。

(转)

就在圣钦以为这条线索即将中断,考虑是否要冒险让楚婉凭借记忆画出更详细的徽记图案(但这无疑会增加暴露风险)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日,福伯照例送来饭食。在碗底,圣钦摸到了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展开一看,是赵先生新的汇报。前面依旧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市井消息和无法确认的传闻,但在纸条最后,赵先生用极其隐晦的笔触写道:

‘…近日于西市‘故纸堆’淘换旧账本,偶见一残页,似为四十余年前一江南丝绸商队入京货录之附录,记录沿途打点之私密开销,字迹漫漶,多有虫蛀。其间数处提及‘虞国公府’、‘鸾仪卫’等字眼,旁注似鸟非鸟之奇异图样,惜残缺太甚,难以辨认,然其笔法精细,非寻常匠人所绘…疑与公子所询之事或有些许关联,然年代久远,真伪难辨,仅供参考…’

虞国公府?鸾仪卫?

圣钦的心猛地一跳!这两个名字,他依稀有些印象!似乎在哪本极其枯燥的、讲述本朝开国勋贵历史的旧书上看到过!但那已是前朝旧事,虞国公府早已没落,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了?

他立刻起身,走到那个破旧的书架前,手指快速掠过那些蒙尘的书册。最终,在一本几乎被虫蛀空的《国朝勋爵录·前编》中,他找到了关于“虞国公”的记载。

记载极其简略,只说是开国功臣之一,极受太祖皇帝信任,曾执掌过一支直属于皇帝、负责仪仗护卫兼掌部分机密侦查的禁卫军,似乎就叫做‘鸾仪卫’!但关于虞国公府的后续,记载却语焉不详,只模糊提到“后因卷入某案,夺爵抄家,子孙流散,其府邸‘鸾台’亦被查封,逐渐荒废”云云。

年代、职能(仪仗、机密侦查)、以及那支名称中带“鸾”字的卫队……都与那绡纱上的鸾鸟徽记隐隐契合!

圣钦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将书拿给靠在榻上休息的楚婉看。

楚婉仔细看着那寥寥数语的记载,尤其是“鸾仪卫”和“机密侦查”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她沉吟片刻,低声道:“祖母曾隐约提过,当年构陷宗门的势力中,除了明面上的军方和政敌,似乎还有一股隐藏在更深处的、极其擅长情报操纵和阴谋策划的力量……莫非……”

(合)

线索似乎终于串联起来!

一个在前朝曾显赫一时、执掌过皇帝亲卫和机密情报、却又突然覆灭的国公府——虞家。

一个精于机关巧技、掌握无数秘密、同样被覆灭的古老宗门——璇玑宗。

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那绡纱的主人,穿着带有虞家鸾鸟徽记的衣物,出现在针对楚婉祖母的现场,这绝非巧合!

虞家的覆灭,璇玑宗的覆灭,两者时间上似乎也相距不远,这背后,是否藏着同一只黑手?

圣钦感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这个发现,远比单纯的侯府内斗要可怕得多,也……广阔得多。

“赵先生立了大功!”圣钦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警惕交织的光芒,“必须重赏他,并让他停止一切明面上的打听。虞家的事,水太深了,再查下去,恐有杀身之祸!”

他立刻让福伯传信,高度赞扬赵先生,并送去更多银钱,同时严令其转入更深的地下,暂时停止主动调查,只收集市面流传的常规信息,尤其留意任何与四十年前左右时间段的陈年旧案、豪门倾轧相关的流言蜚语。

现有的线索,已经足够他们消化和警惕很久了。

(悬念) 然而,就在圣钦以为暂时安全,准备进一步深挖《勋爵录》中关于虞家和其他可能相关的家族记载时,楚婉却忽然从他手中拿过那本旧书,翻到记载虞国公府的那一页,手指仔细抚摸着那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模糊的“鸾台”二字旁边的空白处。她眉头紧蹙,眼神专注得异常,忽然低声道:“这书页……厚度似乎不太对……” 她伸出指尖,用极其轻微的力道,沿着“鸾台”二字旁边的装订线缝隙仔细摸索着,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脸色微变:“这里面……好像藏着另一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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