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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陈浩是高中同学,他对我死缠烂打三年。
因为从小大大咧咧惯了,再加一心想考好大学,我压根就没把这内向男人当回事。
后来我去沪市念书,他就在杭城打拼,再见面是哥哥的葬礼。
他们单位焊工操作不规范,引燃作业区的易燃建筑材料。
如果不是哥哥带队及时救援,恐怕一半工人都得葬身其中。
可哥哥却因为连续48小时不眠不休搜救,体力不支猝死,没能再从急诊室出来。
这也是为啥听说宝宝被推进急诊,我会那么恐惧的原因。
这里已经带走我一个亲人了。
而陈浩就是代表单位来表示哀悼的。
后来理所当然,他以“赎罪”为借口,再次跟我取得联系。
正好我毕业也回杭城工作,两人经历过些互相陪伴守望的时候,我看他也算踏实可靠,所以便点了头。
他对我算是很宠,工资全款上交,婚后也从没红过脸,这也是为啥我愿意忍受他奇葩家人的原因。
脑中飞速把跟他有关的事过了一遍,仍旧找不出任何可疑。
这么个谨小慎微、软弱到有点畏缩的男人,能藏住什么天大的事?
可婆婆话刚落地,陈浩脸确实明显变白,并且下意识抬眼扫向我,心虚又紧张。
正想问他,背后急诊室门突然打开。
“谁是陈小舟父母?”护士大喊。
见我们应声围上来,又道:“孩子失血过多,但他Rh阴性血太少见,需要父母输血,你俩谁是?”
空气有那么一丝凝固。
我僵硬地缓缓转头,看向陈浩,话却是对护士说的。
“确定我儿子是Rh阴性血吗……他出生证明写的可是A型。”
并且我跟陈浩都不是Rh阴性血,且确定都不携带Rh阴性基因,怎么可能生出这个血型的儿子?
护士急得不行,不明白为啥我还有心思质问,“当然,现抽现验的,快点决定,孩子情况有点麻烦!”
我没回话,却突然看着陈浩笑了。
这一刻,对于他想隐瞒的事,我似乎隐约猜到点什么。
气氛陷入僵局,护士眉头越皱越紧,除了陈浩脸色愈发苍白外,其余人都神态自然。
呵呵,果然各怀心思。
“我是!我可以输血!不要钱!”
一声似是压抑很久的尖叫传出,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寒酸的中年女人从楼道拐角冲出!
刚才我其实就瞥见有人在墙边鬼鬼祟祟,面相有点熟,没想起是谁,还以为是看热闹的病人家属。
她一把抓住护士袖子,急得满头是汗,“我是Rh阴性血!只要能救孩子,抽多少都行!”
护士被吓得一哆嗦,眼神向我询问。
“田姐,你怎么来了?”陈浩声音僵硬,死盯住田双的目光含义复杂。
我这才确定刚才的猜想。
她就是当年操作不规范、引起工地大火那个焊工的老婆。
她老公被烧毁容,家里存款都拿出来赔给工地,还被判重大责任事故罪,在牢里蹲了三年,刚好是我生宝宝前一年放出来的。
“我、我路过看见你急匆匆跑进医院,就怕有什么事,所以跟着看看……”
田双声音发虚,故意侧对着我,不让我看见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