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我看见晏归舟脸上从未有过的惊惶。
那张永远高高在上的脸，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再醒来时，一股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纯白的天花板，刺得我眼睛发酸。
“醒了？”
晏归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沙哑得厉害。
我转过头。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还是那身昂贵的西装，却皱得不成样子。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眼下一片浓重的乌青。
他守了我一夜。
可我心里，再无波澜。
“林晚星呢？”我开口，声音干涩。
他身体一僵。
“我让她滚了。”
“哦。”
我应了一声，再没下文。
我的平静，让晏归舟越发烦躁。
他站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我床前。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吐血？”
他想来抓我的手，我下意识躲开了。
手背上还留着一块淤青。
是他甩开我时，撞在墙上留下的。
“没什么，老毛病。”
“老毛病？”他拔高音量，“姜晚虞，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啊，你怎么会是傻子。
你是高高在上的晏家太子爷，算无遗策的商界新贵。
你只是，不在意罢了。
我闭上眼，懒得再看他。
“晏归舟，我累了，你走吧。”
“我不走！”
他一把将我从床上拽起来，“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咳……咳咳！”
粗暴的动作牵扯到内脏，又一阵腥甜涌上喉咙。
我咳得撕心裂肺。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是我的主治医生，他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晏先生！请你放开病人！”
医生快步上前，强行分开了我们。
他瞟了眼我嘴角的血，又扫了眼心电监护仪上陡然飙升的数值，怒火再也压不住。
“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你想让她死在这里吗！”
晏归舟被医生吼得愣住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她是我太太，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他脸色铁青。
“你太太？”医生气笑了，“晏先生，你知道她是什么病吗？你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每次来化疗，疼得浑身发抖，连路都走不稳，都是自己一个人。”
“我让她通知家属，她怎么说？她说她家人很忙。”
“原来所谓的忙，就是忙着把她气到吐血进抢救室吗！”
医生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晏归舟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看着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靠在床头，轻轻喘息。
“医生，谢谢您，但我没事。”
我看向晏归舟，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他不知道，不怪他。”
“我们准备离婚了。”
这几个字，我说得云淡风轻。
晏归舟却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
我重复了一遍，无比清晰，“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离婚协议了，净身出户。”
“我什么都不要。”
“晏归舟，我只要自由。”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眶一圈圈泛红。
“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