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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大革命中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开始进行武装斗争。根据党中央的指示,毛泽东准备在湘赣边界组织秋收起义。路经张家坊时,毛泽东被敌人抓获。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被捕,也是他一生中惟一的一次被捕。在被押往刑场的途中,毛泽东急中生智,终于逃出虎口。

韶山遇险

三湘大地本是鱼米之乡,然而当地农民却带着饥饿、带着寒冷、带着愤怒走进一九二五年。春节过后,毛泽东偕杨开慧、毛岸英、毛岸青从长沙回韶山探亲,同行的还有大弟毛泽民。

韶山意为“音乐之山”。相传虞舜大帝曾巡游于此,因在山上演奏“箫韶九成”,引凤来仪,百鸟和鸣,故得名“韶山”。又因附近有“龙山”、“凤水”,有人借以附会,说此地日后必出“真龙天子”。

一八九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毛泽东就诞生在韶山冲的一个普通农家里。毛泽东的乳名叫“石三伢子”,因属性“小龙”,按阴阳五行说法,“土龙”须有东海之水润泽方能腾达,于是取大号“泽东”,字“润之”。

十七岁那年,毛泽东怀着一颗“以天下为己任”的求学救国心,身着青布长衫,脚穿麻帮草鞋,手拿油纸雨伞,毅然决然地走出了生他养他的韶山冲。从此以后,他很少回家,即便回家也是来去匆匆。近来,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他要在家乡多住一些日子,一边休息养病,一边搞农民运动。

毛泽东的到来,给苦难深重的韶山乡亲带来了喜悦,他们纷纷登门探望。毛泽东便乘机了解他们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向他们讲述世界上的人为什么有穷有富:种庄稼的农民,为什么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不劳动的地主,为什么吃大鱼大肉,穿绫罗绸缎。他还用算帐对比的方法,说明土豪劣绅和贪官污吏吮吸着农民的血汗,并装满了腰包,灌满了肥肠。

毛泽东用生动、形象、通俗的语言把革命道理讲得非常透彻,他的话就像一盏明灯,使韶山农民的心豁然明亮了。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解放群众,是毛泽东矢志不移的愿望,就连后来背叛革命的张国焘也不得不佩服地说:“这是毛泽东这个农家子对于中央极大的贡献。”

一天,毛泽东的家里又聚集了很多人,其中有从安源煤矿回家过年的共产党员毛福轩,有穷郎中毛新枚,有小学教员李耿侯和庞叔侃,还有一个被乡里人称作“硬汉子”的农民钟志申。钟志申是毛泽东小时候的同学,曾因抗缴烟灶税,冲进团防局造反,遭到通缉,在外地避了几年难,刚刚回来。

毛泽东招呼大家坐下后,就问起他们近年来的情形。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把村里的情况、自己的遭遇讲给毛泽东听。

乡亲们的诉说,引起了毛泽东对韶山一带农民苦难生活的回忆。他心情沉重地说:“我们韶山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穷。穷到什么程度呢?十户就有九户是田无升合,地无寸土。就拿在座的新枚哥来说吧,自己虽然做郎中,可是全家大小七口人吃茶饭只有一亩田,年年是禾镰上壁,就没有饭吃。但是穷得有志气,好多人都不情愿受地主的欺压,像志申哥就是这样,敢于和团防局长作对,把成胥生的团丁像赶疯狗一样地赶跑。”

毛泽东略作沉思,问坐在身边的毛福轩:“像成胥生这样的土豪劣绅,我们要推倒他们,办得到办不到?”

毛泽东见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便笑着说:“依我看,推得倒推不倒,就要看大家的心齐不齐了。我们可以扳着指头算一算,在韶山是像成胥生这类土豪劣绅多呢,还是像毛福轩、钟志申这类受苦受压的人多?当然是受苦受压的人多!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齐心团结,联合起来,力量就大了,就一定能够推翻骑在我们穷人头上的富人!”

除了邀聚乡亲在家里座谈讨论外,毛泽东还经常走出去联系群众,发动群众。有一次,毛泽东带着毛福轩到二十里外的丸子坪去开一个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开完会已是半夜光景。毛福轩考虑到山高路险,山林中常有野兽出没,便建议毛泽东住一夜再回去。毛泽东怕耽误第二天的工作,他看看星光灿烂的夜空,风趣地说:“人有三分怕虎,虎有七分怕人,不要紧!”他硬是和毛福轩连夜赶回了韶山冲。

光靠座谈与走访,接触群众是有限的。为了使更多的农民接受革命教育,不断扩大宣传阵地,毛泽东和杨开慧、毛福轩等人决定创办农民夜校。他们先后在毛氏宗祠、李氏祠堂、庞氏祠堂等处,利用原有族校设施开办了二十多所农民夜校,通过教识字、教算术,对农民进行了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

成胥生听说毛泽东在办农民夜校,就派他的狗腿子四处刺探消息。夜校师生十分警惕,他们一发现可疑的人就马上改教一般的写字打算盘。即使如此,成胥生还是嗅到了一些风声,扬言要关闭“聚众闹事”的农民夜校。

在艰苦深入的思想发动和团结了一批赤贫农民与贫苦知识分子的基础上,毛泽东先后成立了二十多个农民协会和以其为中心的雪耻会。在湘潭西二区上七都雪耻会的成立大会上,毛泽东讲述了“五卅”惨案的真相,揭露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介绍了长沙、湘潭人民反帝爱国斗争的情况,号召韶山人民团结起来,进一步开展反对英、日帝国主义的斗争。会后,举行了五六百人的游行示威,并组织成立了宣传队,召开演讲会,编演节目,散发传单和小册子,张贴漫画和标语,大造革命舆论。

在发动农民的过程中,毛泽东十分注重在农村建立党的基层组织。几个月来,在毛泽东的亲自培养下,毛新枚、庞叔侃、李耿侯、钟志申如饥似渴地汲取革命思想,忘我顽强地开展工作,在斗争中迅速成长为韶山农民运动的骨干分子。为了组织核心力量,更有力地领导规模越来越大的群众运动,毛泽东经过严格的考核后,决定吸收他们为韶山第一批中共党员。

六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在上屋场毛泽东卧室的楼上,入党仪式正在热烈而庄严地进行着。毛新枚等围坐在一张方桌周围,桐油灯黄灿灿的火苗,映照着大家严肃、激动而又喜悦的脸庞。

毛泽东首先讲话:“共产党员要团结人民一起反帝反封建,在斗争中要挑重担子,勇于牺牲个人,做无产阶级革命的先锋战士。为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目标,要经得起长期斗争的考验,在人民群众中生根、开花、结果……”

毛福轩介绍了四位入党对象的简历后,便领着他们肃立在列宁像前和鲜红的党旗下举手宣誓:努力革命,牺牲个人;服从组织,阶级斗争;严守秘密,永不叛党!

随后,毛泽东宣布中共韶山支部成立,由毛福轩任支部书记,同时确定党支部的秘密代号为“庞德甫”,并责成钟志申在银田寺开办“合作书店”作为秘密联络点。

湖南的热天,绝对名副其实,太阳像一个燃烧的大火球,烤得人喘不过气来。韶山一带大旱,田地干裂无水,眼看就要成熟的稻子枯黄了。在农村,这是一个青黄不接的时节,很多农民断了粮,没饭吃。

然而,地主老财们却窃窃自喜,他们自以为天赐良机,手中的粮食能卖个好价钱,发一笔横财,于是便囤积居奇,高抬米价,原来一升米六十文,现在暴涨到一百六十文。

穷苦的农民本来就无钱买粮,这样一来更是忍饥挨饿,告贷无门了。他们有的上街乞讨,有的卖儿弃女,有的走投无路,自寻短见。

毛泽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于是和毛福轩、钟志申一起商量对策。他点起一支烟,看着也颇为着急的二人说:“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不能眼看着农民挨饿而见死不救,一定要想个办法,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采取一个什么样的应急之策呢?”韶山附近真正掌握粮食命脉的只有成胥生。成胥生家财万贯,但为富不仁,经常利用手中的权力欺压平民百姓。有个穷人到他门口讨饭,他不但不给吃,还叫人打了出去。这个穷人不服,成胥生就活活地把他打死了,还说打死几个叫花子算不得什么。在当地,成胥生不仅为富不仁,而且民愤极大。

自韶山人民办夜校、搞雪耻会以来,成胥生也是一直与人民作对,不准办夜校,不准做反帝、反封建的宣传,还暗中派人探听农民协会的情况。因此有人提出:“吃成胥生的排饭!”

“不行。现在从整个湖南来讲农民运动还没有搞起来,全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有农民革命,反动势力还很强大,硬碰硬我们是要吃亏的。”毛泽东抽了一口烟,接着说,“能不能采取平粜的办法,先派两个人去见成胥生,请他平粜。如果他接受平粜,其他人就不敢再抬高米价。大家看怎么样,我们就拿成胥生开刀,要他把粮食平价卖给农民,也算他为人民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他不肯,我们再想办法逼他就范。”

大家认为毛泽东这个“先礼后兵”的平粜办法可行,就派钟志申、庞叔侃两名党员去见成胥生。没想到成胥生拒绝接受平粜,还说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好采取第二步方案,逼他平粜。

一天夜里,成胥生命家丁偷偷把粮食运到银田寺,准备走水路去县城高价抛售。这时毛福轩率领农民数百人,举着锄头、扁担、砍刀突然出现在银田寺。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成胥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懵了,他看看钟志申、庞叔侃,又看看情绪激愤的农民群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好把粮食运回,平价卖给农民。

毛泽东在韶山从事的一系列革命活动,引起了土豪劣绅的极度恐惧和仇视。成胥生恼羞成怒,他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失算过,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看来他是栽在了那个年轻人毛泽东的手里。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勾结下七都团防局长汤峻岩,通过其与赵恒惕手下一个大官的姻亲关系,举报毛泽东在韶山组织“过激党”,“聚众闹事,危害乡里”。

忠实维护地主阶级利益的赵恒惕,对毛泽东早就恨之入骨,这次接到成胥生的举报信后,不禁欣喜若狂。他用奸笑换下脸上的凶狠和抽搐,心想你毛泽东还是撞到了我的枪口上。于是密令湘潭县团防局会同成胥生,派快兵直奔韶山冲,“逮捕毛泽东,就地正法。”

与此同时,湘潭县政府的收发员郭麓宾在县长办公桌上看到赵恒惕的这封密电后,不禁大吃一惊。他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在县里当厨师的侄子郭士奎,吩咐他连夜赶往韶山冲,把信亲自送到毛泽东手里。

第二天下午,正在韶山谭家冲农民家里开会的毛泽东,打开郭士奎送来的急信,只见上面写道:

润之兄:

事急。军阀赵恒惕得土豪成胥生的密报,今日已电示县团防总局,派快兵前去捉你,望见字后火速转移。请多保重。

知名不具 即日

毛泽东早就料到反动派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们竟来得如此突然。看完信,他轻蔑地微微一笑:“原来是成八胡子办的好事。他来他的,我们照开我们的会。”

毛泽东回到家里,乡亲们给他准备了十三块大洋的盘缠,催他赶快上路。毛泽东却稳如泰山地笑着说:“急么子?从县城到这里有九十多里路,既不通火车,也没有汽车,县里的兵路途不熟,等他们找到成八胡子再来这里,顶快也要到上灯时分。瞧,天还没黑呢!福轩来了,有些工作还要再安排一下。”

钟志申着急地说:“叔侃,你找辆车送大嫂和侄子先走,我派人到外面再探探风声。”

杨开慧走过来说:“叔侃、志申,我和孩子不走,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工作。”

听说杨开慧要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工作,钟志申深为感动,于是对毛泽东说:“润之哥,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大嫂和孩子的。”

杨开慧把一个小布包交给毛泽东,又替他装上衣服和银元,无限深情地望着丈夫,叮嘱道:“路上小心,别饿着……”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泪如雨下,一头扑到丈夫的怀里。

“不用担心,上次赵恒惕没抓到我,这次也休想。”毛泽东替妻子拭去泪水,接着说,“韶山正酝酿着一场农民革命的大风暴,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你要多保重。在这场大搏斗中,我们既要鼓励农民勇于斗争,又要引导他们善于斗争。”

“我明白。”杨开慧点点头。

“在即将举行的国民党“二大”上,还会有一场好戏看呢!等这里的工作做完后,你就去广州,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们一起来到孩子的房间,毛泽东一手抱着岸英,一手抱着岸青,两边来回亲个没够。

此时,匆匆赶过来的毛福轩气喘吁吁地说:“润之,你得走了,刚才如意亭的一个妇女跑过来报信,说赵恒惕的快兵到成胥生那儿去了。我看,不然让开慧先搬到别处躲一下,这样安全一些。”

“好啦,这就走。” 毛泽东把孩子交给妻子,笑着说:“上次我是赵恒惕的座上宾,还有人端茶上水,这回要是再去他那里就要做阶下囚喽!阶下囚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我们还是不去为好。”

天一擦黑,毛泽东与毛福轩离开了上屋场,在山间小道上快步疾行。当他们来到湖堤桥附近,发现前方有个黑影急奔而来,毛泽东拉着毛福轩就往路边隐蔽。

“福轩……”

“是叔侃。”他们从树丛里走出来。

“快兵来了。”只见不远处出现一群拿着火把、提着灯笼的团丁,像一条长长的火蛇迅速向前移动着。

毛泽东看着越来越近的灯火,微笑道:“敌来我走,惹不起咱们躲得起!”

三人立即钻进山坡的树林中,静观自远而近的灯笼火把。不一会儿,二十三个团丁气势汹汹地开过来了,还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这次捉拿毛泽东,来他个猛虎洗脸,就是神仙也没有这么快!要是再捉不着毛泽东,我们这些人就真成饭桶了。”

“是呀,弟兄们!等会儿我叫你们围屋就围屋,叫你们抓人就抓人,一定要把毛泽东捉住,回去好报功领赏呀!”

“队长,我看这次捉住毛泽东是十拿九稳了,到时赏钱你可别一个人装进了腰包!哈哈哈……”

“有人!”一个团丁发现灌木丛中有动静,站站兢兢地喊道。

其他几个团丁像野狗一样跟着狂吼乱叫:“还不出来,老子开枪了!”接着就是一阵子乱枪。

团丁队长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影,骂了一声“大惊小怪,胆小鬼”,就带着队伍向韶山冲跑去。

团丁的灯笼火把消失了,三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继续赶路。他们经宁乡的道村来到九江庙渡口,毛泽东站在船头向毛福轩、庞叔侃挥手告别。小船沿着湘江缓缓而下,很快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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