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顾淮眉梢一挑，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借口，真是清新脱俗。
他还没见过有女孩这样追人的，这手段堪称简单粗暴，演都不演了。
霍衍之的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角，寸寸下移，最终停留在她因紧张而微张的唇上。
拒绝的话语，像是裹着一层天鹅绒，平稳地从唇间吐出。
“抱歉，阮小姐。不方便。”
阮窈在心里面狠狠跺脚。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这样狠心。
她肩膀垮了下来，抓着衣角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语气里不自觉多了些不自知的娇纵。
“那我只能走回去了，从这里走回家，要好久呢。”
霍衍之看着她这副样子，微微撅起的嘴唇，是她不开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前世，这双唇瓣曾无数次被他吻到红肿，此刻却在为一个男人的拒绝而委屈。
霍衍之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了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也映出他眼底一片沉沉的暗色。
他没看她。
“我帮你叫车。”
阮窈脑子空白了一下。
她本来就是头脑发热临时起意想了这个主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有帮人叫车这一茬。
计划彻底泡汤了。
阮窈正懊恼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旁边一直看热闹的顾淮忽然出声了。
“不行。”他一把按住霍衍之的手，“衍之，这可不行。”
“人家小美女手机都丢了，一个人坐车，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连个报警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顾淮话是对阮窈说的，脸却冲着霍衍之挤眉弄眼，“美女你运气真好，我今天刚好开车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阮窈更郁闷了。
她要的又不是顾淮。
顾淮已经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在手里晃了晃，准备去开车。
阮窈磨磨蹭蹭有些不情愿的跟在顾淮身后准备上车，霍衍之突然在她身后开口。
“我和他还有事。”
阮窈闻言咬了咬唇瓣，转过身看他，眸子水雾氤氲。
什么意思？
连顾淮的车，他都不准她坐。
以前的霍衍之，才不舍得这样对她。
阮窈本来就脸皮薄，对霍衍之做这些事已经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举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让她前所未有的气馁。
她想着不如现在就这么走掉算了，就听见男人的下一句。
“上我的车。”
阮窈抬起头，有些不解。
霍衍之没有看她，只是用下巴朝自己那辆黑色的宾利示意。
阮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霍衍之已经迈开长腿，却不是走向自己的车，而是径直走向了顾淮那辆骚包的跑车。
他拉开车门，对顾淮丢下一句。
“走了。”
然后坐了进去。
街角转弯处，阮晟缓缓降下了车窗。
他看着阮窈熟门熟路地上了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宾利，而传闻中不近人情的霍氏太子爷，却转身坐进了另一辆骚包的跑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驶离。
阮晟砸了咂嘴，“牛逼。”
他这妹妹，平时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看来，她和霍家这位，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另一边，霍衍之的车里。
阮窈坐在宽敞的后座，视线却一直黏在后视镜上，恋恋不舍地看着那辆载着霍衍之的跑车，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车流里。
车子平稳地启动，和那辆跑车背道而驰。
阮窈收回视线，心里空落落的，又混杂着一丝得逞后的窃喜。
她还沉浸在刚刚那场短暂又混乱的相遇里，没回过神。
“阮小姐。”
驾驶位上，秦风的声音透过后视镜传来，平稳又客气。
阮窈下意识地笑眯眯：“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秦风透过后视镜看过来的眼神里带了一丝诧异。
“阮小姐知道我姓秦？”
糟糕，说漏嘴了。
阮窈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是呀，上次在启星的商业峰会上，我好像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您。”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见秦风信了，阮窈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小心，不能再露出马脚。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诚恳地开口：“对了，秦先生，上次还没来得及谢你在酒吧前帮我赶走了那个流氓。”
阮窈状似好奇地试探道：“说起来也真巧，你们当时怎么会正好在那里？”
秦风迟疑了一瞬。
那天霍总开完会，明明可以直接回集团，却突然让他绕路去那附近，结果什么也没做，只是去便利店买了把伞。
他心里其实也充满了疑惑。
但秦风嘴上只是公式化地回答：“阮小姐，那天我们是凑巧路过。”
凑巧？
阮窈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那上一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凑巧？
她没有深想，目光落在车内熟悉的陈设上。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冷杉香，和霍衍之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私人专属车。
前世，她坐过无数次。
她知道霍衍之这个人领地感和边界感有多强，从不许外人碰他的私人物品，更别说用他的专属车去送一个“陌生人”。
虽然他没有和她同乘，但让她上车，还让秦风亲自送，已经是天大的让步。
这让阮窈刚刚被拒绝的委屈和难过，瞬间烟消云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他也没有那么拒她千里之外呢。
阮窈这么想着，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驾驶座。
“秦先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秦风目视前方，平稳地应了一声：“您说。”
阮窈绞着手指，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好奇和羞赧。
“霍先生他……有女朋友吗？”
另一边，顾淮那辆骚包的跑车里，也在发生类似的对话。
“我说，你这桃花运是不是来了？走哪儿都能碰见那个小美女，这还不叫缘分？”
顾淮一边开车，语气里满是调侃，“你看看人家姑娘多主动，长得又娇滴滴的，跟你站一块，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我都想磕了，你实在不行就从了吧。”
“别乱说话。”
霍衍之墨色的瞳仁里一片清冷，“坏人名声。”
“我哪儿乱说了？”顾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人家对你有意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你没看见啊？”
霍衍之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上，眸色沉沉。
他当然看见了。
她那点小心思，直白得让他无法忽视。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无解。
她分明怕惧他、怕他、厌他才对。
霍衍之脑海里，闪过那辆停在乐星岛楼下的白色玛莎拉蒂。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骨无声地收紧，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郁和自嘲。
“你想多了。”
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
“她有喜欢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