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云太傅的目光落在云清辞脸上一顿。
这逆女……怎么像换了副骨头?
柳如烟也顿了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云清辞的眼睛都亮了几分,眼底的懦弱消失不见。
“父亲这是做什么?是女儿做了什么让父亲生气的事吗?”
云清辞满眼无辜,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
来的路上,云太傅恨不得将这个逆女五马分尸,居然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你是不是对你妹妹的脸下毒了?”
“父亲这是何意?您说的是哪位妹妹?”
她心中冷笑,收利息的时候到了。
“当然是燕碗,燕碗的脸那天被你扇了两巴掌,当天晚上就起红疹子,这几天找了郎中和太医治疗,不但治不好,都开始生疮流脓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
云清辞一听,吸了吸鼻子,委屈哽咽起来。
“父亲怎能如此想我,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就算了,父亲您怎么也往女儿头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话说着,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此时此刻她心里爽死了。
是我是我,就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绿茶谁不会演?
装柔弱谁不会?
柳如烟在一旁看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撕烂这副虚伪面孔,可云太傅就在眼前,她只能强压怒火。
“清辞,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妾室,你有什么气冲我来,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
“柳姨娘这话可就错了。”云清辞突然止住哭声,抬眼时眼底已没了泪意,只剩一片清明的冰冷,“你说你无权无势,又求我放过你?”
她转向云太傅,声音陡然拔高:“父亲不妨看看,我这碧水院的摆设,哪一样能比得上西院的两位妹妹?
再看看我身上的衣裳,连件像样的锦缎都没有。柳姨娘住着父亲特意修的西院,穿金戴银,却说自己无权无势,你这是在怪父亲对你还不够好吗?”
云清辞一字一句,面子里子都没给,让云太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看了眼房子里的摆设,还真是。
不过,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燕碗和知意懂事又乖巧,一个善抚琴,一个善舞,要不是妾室所生,在京城也算贵女。
柳如烟面色变了变。
这小贱蹄子,居然学会挑拨离间了。
难道,翠儿这个死丫头这几天都没给她饭菜里下药?
柳如烟扯住云太傅袖子娇嗔。
“老爷,你看看她。”
云太傅皱眉,当务之急不是争论这事,是想办法找出燕碗脸上长疹子的病因。
要知道,不久的将来,她是要代替云清辞嫁给太子的。
云太傅干咳两声:“行了,也没委屈你,她们是妹妹,你让着她们点怎么了?
你给香儿的药治好了她脸上的烫伤,你跟我们去看看,兴许你的药能治你妹妹。”
云清辞一脸无能为力的样子。
“父亲,不可。我那药也是别人给的,只能治烫伤,妹妹脸上是什么情况,我见都没见,就给她盲目治疗,这怕是会毁了她的脸。”
柳如烟就差骂出口了。
这小贱人居然敢拒绝。
翠儿都听到了,那天她在后山遇见了一个道士,那道士给了她一本医书。
她能治好香儿的烫伤,就一定能治好燕碗脸上的浓疮。
云太傅道:“你先去看看,看完再说,反正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云清辞一脸为难。
“父亲,我要是治不好,你会不会怪我?”
云太傅还没说话,柳如烟慌了。
“治得好也得治,治不好也得治。
你要治不好……”
柳如烟话还没说完,云清辞冷冷问道:“治不好会怎么样?”
柳如烟这才意识到刚才一着急差点在太傅面前失了礼数。
云清辞语气淡淡:“姨娘,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我可以去看看,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清辞,燕碗是你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
“姨娘,我的药别处可买不到。”
柳如烟咬牙。
小贱人,等燕碗当上太子妃,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行,你说什么要求。”
“父亲,要是我能治好,还请你不要禁我的足,我要出去给妹妹采购药材。
还有,我现在身无分文,置办药材需要银票。
不然,这个脸,我治不了。”
云太傅和柳如烟一听,两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柳如烟心底里冷哂。
废物就是废物,谈条件都没野心。
云太傅道:“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先去看看吧。”
春兰和秋菊跟在云清辞屁股后面小声嘀咕。
“老爷真是偏心,当年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是夫人用她的嫁妆给太傅府撑起了一片天。
现在倒好,他眼里只有妾室生的那两个狐媚子。”
秋菊生怕被疾步走在前面的人听见,小心扯了下春兰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
“你小点声,要是被柳氏听到了,咱们肯定要挨板子。”
“哼,我在不怕呢,谁让他们欺负小姐。”
一行人来到西院,一进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西院和碧水院的区别。
云清辞懒得看,这些早晚都是她的。
再说,她对没装进自己腰包的东西不感兴趣。
房间里传来云燕婉摔盘子摔碗的声音。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云清辞勾唇。
云燕婉,你也有今天。
不过,好戏这才刚开始。
她大步走进去,云燕婉抓起床上的靠枕朝云清辞丢过来。
“你来干什么?
都怪你这个贱人,是你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云清辞叹息一声。
“父亲,姨娘,我看我还是回去吧,妹妹怕是不愿意看见我。”
柳如烟赶忙拦住她,讨好一笑。
“我去同她讲讲。”
不知柳如烟对云燕碗说了什么,云燕婉这才不情不愿取下脸上的面巾。
她脸上全是红疮,流出的黄浓散发着恶臭,一部分结痂,一部分还在流。
云太傅和柳如烟两人差点干呕出来。
云太傅觉得,云燕碗嫁入东宫,他权倾朝野的美梦瞬间碎得连渣都不剩。
云清辞面不改色,伸手搭在云燕婉腕上。
片刻后,她松开手,重重摇头,脸色凝重。
“怎么样?”柳如烟急忙追问。
“她这不是普通的皮肤病。”云清辞语气严肃,“是食物中毒。”
“什么?”柳如烟失声尖叫,“不可能!她吃的喝的都是专人伺候的,怎么会食物中毒?”
云清辞皱眉思索:“她中的毒很特殊,寻常药材解不了。要……”
她故意拖长语调,目光扫过三人焦急的脸。
云燕婉像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声音嘶哑迫切:“要怎么样?你快说啊,只要能治好我的脸,让我做什么都行。”
云清辞看着她溃烂的脸,眼底闪过嘲讽,随即一字一顿道,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
“要喝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