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车子很快就追上了我，一个急刹车，横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江辰从驾驶座上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还真是总能给我‘惊喜’。”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能跑到哪里去？”
在这条荒无人烟的公路上，我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跟我回去。”
他向我伸出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江辰，你怕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江辰的动作依然顿住了。
“你怕我真的跑掉，怕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为一旦。”
“我越是恐惧，越是痛苦，它就越强大，对不对？”
江辰的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嘴上否认，但眼神中的惊诧出卖了他。
“我没有胡说。”
我继续说道：
“刚才在地下室，我想明白了。我越是害怕，脑子里的那片阴影就越是活跃。”
江辰厉声喝道，似乎想用声音来掩盖他的心虚。
“你以为精神控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你已经被它影响了二十多年，你的大脑结构都因此改变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更远的距离。
“来啊。”
我张开双臂，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笑容。
“你抓我啊！你折磨我啊！你看看我还会不会怕你！”
我在赌。
赌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江辰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
就在我们对峙的时候，另一束车灯光从远处亮起。
是我父亲和母亲。
他们的车停在了江辰的车后面。
父亲从车上下来，看到我和江辰在路边对峙，立刻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这个孽障！还不快把她抓回来！”
“爸，你别过来！”
江辰忽然开口，制止了父亲的脚步。
他转过头，对我父母说：
“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重新上车，掉头回了别墅。
公路上，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林柔，我承认，我低估了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遥控器。
我的心猛地一紧。
“你以为，我只有肌肉松弛剂这一种手段吗？”
他按下了另一个我没有见过的按钮。
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我的大脑深处炸开。
就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我的脑髓里搅动。
“啊——！”
我惨叫一声，抱着头跪倒在地。
我的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江辰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这个装置，可以刺激你大脑里的痛觉中枢。”
“我本来不想用它的，因为它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一些微小的损伤，影响容器的完美度。”
“但是现在看来，不用是不行了。”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我。
“现在，你还觉得，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吗？”
剧痛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我的理智。
我的意志，正在这非人的折磨下，一点点地瓦解。
7
“感觉怎么样？”
江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是不是觉得，死亡都比现在要好受？”
我咬着牙，指甲在柏油路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不能认输。
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的小腿狠狠撞了过去。
江辰显然没有料到我在如此剧痛之下还能做出反击。
他猝不及不及，被我撞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没有摔倒，但他手中的遥控器却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我顾不得脑中撕裂般的疼痛，朝着遥控器扑了过去。
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遥控器的外壳。
一只脚就狠狠地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咔嚓”一声。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剧痛从手背传来，和脑中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晕厥。
江辰捡起地上的遥控器，用脚尖踢开我的手。
他再次按下了那个按钮。
这一次，疼痛比刚才猛烈了十倍。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变成了旋转的色块。
我好像听到了我妹妹的声音。
她在我的脑海里轻声呼唤。
“姐姐，别再反抗了。”
“放弃吧，来我这里。”
“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永恒的安宁。”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像一首催眠的魔咒。
我的意志正在一点点被侵蚀。
或许，她说的对。
放弃吧。
就这样结束，也算是一种解脱。
就在我即将放弃抵抗，任由意识沉入黑暗的时候。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只见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我的身后。
一人快速从车内走出。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江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回过头去。
趁着这个空隙，我脑中的剧痛也奇异地消失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努力让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
缓过神来后，我看向声音处。
是他。
李魏。
我年少时的玩伴。
也是唯一一个，在我被所有人欺负时，愿意站出来帮我的人。
“你是谁？”
江辰警惕地看着李魏，将遥控器藏到了身后。
“我是谁不重要。”
李魏的目光越过江辰，落在我身上。
“重要的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无关。”
李魏冷笑一声。
“我只看到一个男人在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他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江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最后说一遍，放开她。”
江辰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辰决定装傻。
“她是我妻子，我们只是在闹别扭。现在，请你离开。”
李魏的目光落在我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手上。
“有你这么对待妻子的吗？”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晃，瞬间就冲到了江辰面前。
江辰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要按下遥控器。
但李魏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牢牢地抓住了江辰的手腕。
轻轻一拧。
“啊！”
江辰发出一声惨叫，遥控器再次掉落在地。
李魏一脚将遥控器踢飞，一个过肩摔，将江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江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再也爬不起来。
李魏没有再看他一眼，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身。
“林柔，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和关切。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熟悉的，带着伤疤的脸。
积压了许久的恐惧、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李魏……”
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魏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安抚似得揉了揉我的脸颊。
“我来了，没事了。”
8
李魏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上他的车。
“先去医院。”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张，帮我查一辆车，车牌号是……”
他看了一眼江辰那辆被遗弃在路边的车，报出了一串号码。
“查查车主信息，还有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妻子林柔的家庭背景。”
“对，越详细越好，尽快发给我。”
挂了电话，他从后座拿来一个急救箱。
“手先别动，可能骨折了。”
他用剪刀剪开我手背上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的衣袖，拿出消毒喷雾和纱布。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冰凉的喷雾接触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我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包扎过后，我看看向眼神还写着心疼的李魏。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你给我发了信息。”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在离开家之前，我用自己的手机，将我家定位转发给了通讯录里唯一一个我觉得可能回来救我的人。
那就是李魏。
当时我只是抱着一丝侥幸，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那个地方很偏僻，我收到你的信息后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还好我赶上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后怕。
“谢谢你。”
我由衷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车子很快驶入了市区，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的急诊门口。
“你等我一会，我停完车就带你进去。”
我点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左手手背三处骨裂，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医生帮我打上石膏，开了些药。
当我从诊室里出来时，李魏正站在走廊的尽头打电话。
看到我出来，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手骨裂了，要养一段时间。”
李魏点点头，然后递给我一个纸袋。
“里面是换洗的衣服，还有一部新手机和电话卡。”
“谢谢。”
我接过袋子，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
他还是么细心。
“关于你丈夫江辰，还有你的父母。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听见他的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怎么了？”
“江辰，国内顶尖的心理学专家，尤其擅长精神催眠和心理暗示。”
李魏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名下有多家心理咨询机构，但其中最大的一家，股东信息里有你父亲的名字。”
“我父亲？”
我感到一阵错愕。
“是的。”
李魏的表情变得凝重。
“江辰和你父亲共同成立了一个名为‘新生’的生物科技项目，表面上是研究脑神经科学，但资金流向非常诡异。”
说着，他看向我，瞳孔似乎被情绪感染的扩大了。
“而且，这个项目的注册时间，就在你被送进舞蹈学校的那一年。”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原来，我只一个被当做实验工具的“东西”。
我的父亲，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字。
“钱”。
我本以为遇到江辰后，我在家庭里缺失的爱可以得到弥补，但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他们……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目前还不清楚。”
李魏的眉头紧锁，指着我的头顶，神色心疼的说道：
“但从那个遥控器来看，他们绝对在你的身体里，或者说大脑里，植入了某种东西。”
他看着我缠着石膏的手，和满身的伤痕，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小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报警吗？”
报警？
我惨淡地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辰是个高手，他能把一切都伪装成家庭纠纷，就一定可以把我塑造成一个精神不稳定的病人。
那个遥控器，那些脑部CT，在不明真相的警察眼里，或许都只是他“治疗”我的手段。
而我的父母，更会声泪俱下地扮演爱女心切的角色。
我没有证据。
“不。”
我抬起头，眼神里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李魏看着我，没有惊讶，反而多了几丝兴奋。
“好，我帮你。”
“李魏，我需要你再帮我查一件事。”
我走到他身前，目光恳切的说着。
而他给我的，是我之前梦寐以求的信任。
“你说，只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查清楚，江辰那个‘新生’项目，除了我父亲，还有没有其他的投资人，或者说……其他的实验品。”
既然这是一场生意，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客户。
李魏点点头：
“我明白了。”
在医院待了两天，李魏就把我接到了他的一处别墅的安全屋内。
那是一间位于市中心顶层的高级公寓，安保严密，视野开阔。
整个城市都可以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
“你暂时住在这里，绝对安全。”
他把一张新的门禁卡交给我。
“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我也想休息啊…
可我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江辰和我父母那阴森的笑容。
我蜷缩在沙发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行。
去他娘的可怕。
我自己的身体，不可能随了他们的心愿！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9
三天后，李魏带回了他调查的结果。
“你猜的没错，除了你父亲，江辰还有一个更大的投资人，一个常年定居海外的富商。据说，他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在一场意外中成了植物人。”
“江辰向他承诺，可以通过‘意识移植’，让他儿子在新的身体里‘醒来’。”
李魏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我一边看着文件的内容，一边听他接着说着。
“而那个新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是一个和你情况类似的孤儿，已经被江辰秘密控制了五年。”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原来，我不是唯一一个。
我为什么不是唯一一个。
这样就不会有人和我一样受苦了。
我转过头问询身旁的李魏。
“移植手术，或者说……最后的程序，定在什么时候？”
“下周，在一个位于城郊的私人医疗中心。那里，就是江辰真正的实验室。”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李魏。
“李魏，你可以帮我们吗？”
李魏本来一脸正经的表情被我的话一说，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怎么可能不帮你？”
“我要回去。”
下一刻，李魏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行！太危险了！”
我打断他对话，义正言辞般的坚定地说道：
“只有回到他身边，我才能拿到最核心的证据，才能彻底毁掉他。”
“可是……”
“你不是说，他以为我精神不稳定吗？”
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脑海里顿时回想起那个笑容。
“那我就再疯一些。”
李魏沉默了很久，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我会在你身上装上最先进的窃听和定位设备。我的团队会24小时监控。一旦有任何不对，我们会立刻冲进去。”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项链吊坠的东西。
“这是紧急呼叫器，也是强效的电磁干扰器。一旦按下，五米范围内所有类似的电子遥控设备都会失灵。”
我接过吊坠，紧紧攥在手心。
“李魏，谢谢你。”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当天下午，我用李魏给我的新手机，拨通了江辰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江辰略带沙哑和不耐烦的声音。
“谁？”
“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错愕。
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我立刻用一种破碎又绝望的哭腔说道：
“江辰，我错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在哪？”
江辰的声音立刻变得急促。
我报出了一个李魏事先安排好的地址。
电话那头，江辰轻笑了一声，得意的笑出声来。
“乖，小柔，在那里等我，一定要等我。”
半小时后，江辰的车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下了车，看到蜷缩在路边、浑身狼狈的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像安抚一只宠物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
他将我带上车。
我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身体却因为厌恶而微微僵硬。
他似乎察觉到了，低头在我耳边轻语：
“别紧张，我们回家。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
“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我闭上眼，强忍着把内心的恶心和惶恐压进心里。
看着身边那个洋洋得意的男人，我又忍耐着。
告诉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10
回到那栋别墅，我的父母都在。
他们看到我，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母亲小跑着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
“小柔，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我看着她虚伪的脸，心中一片冰冷，却还是挤出一个顺从的微笑。
“妈，对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江辰十分满意我的表现，他搂着我的肩膀，对我的父母说：
“爸，妈，你们看，我就说她会想明白的。她骨子里，还是爱着我们，爱着她妹妹的。”
父亲点点头。
“知道回来就好。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不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听话。
江辰给我喝加了料的牛奶，我毫不犹豫地喝下。
他让我看妹妹小时候的录像，我就安安静静地看。
他跟我描述“新生”之后的美好世界，我就一脸向往地听着。
我的顺从，让他们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备。
江辰不再用遥控器威胁我，甚至允许我在别墅的花园里散步。
他以为，他已经彻底摧毁了我的意志。
他以为，他已经完全控制了我。
他以为，我已经成功变成了他的宠物。
但……
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在通过项链上的设备，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传送给外面的李魏。
他们每一次沾沾自喜的对话，都变成了法庭上的证词。
终于，我等到了这天。
清晨醒来，他们就已经在我的房间门口等候着。
我知道，他们这是要带我去那个私人医疗中心，进行最后的“仪式”。
出发前，江辰递给我一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
“穿上它，这是你妹妹最喜欢的款式。”
我接过裙子，走进房间。
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白裙，面容苍白却眼神平静的自己，我轻轻按了一下胸口的吊坠。
李魏，看我的信号。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医疗中心门前。
江辰扶着我下车，我的父母跟在后面，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父亲的腿疾甚至都有一丝的好转。
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纯白色的房间。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手术床和各种我看不懂的仪器。
“躺上去吧，小柔。”
江辰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顺从地躺下，他开始在我头上和身上连接各种电极。
我的父母就站在玻璃墙外，像观看一场盛大的演出一样，满眼期待。
“亲爱的，别怕。”
江辰调整着仪器，嘴里还在不停地安慰我。
“你就是睡了一觉，等你醒来，一切就都圆满了。”
他从一旁人桌子上拿起一个连接着仪器的头环，准备戴在我的头上。
“江辰。”
我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他停下动作，脸上写满了不满般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喜欢穿裙子。”
江辰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
“我也不喜欢夹着嗓子说话。”
我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亮，带着一丝冷意。
“还有，更讨厌跳舞。”
我坐起身，将头上的电极一个一个地扯掉。
玻璃墙外，我的父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是已经被……”
江辰惊骇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伸向口袋，去摸那个遥控器。
“找这个吗？”
我冷笑着，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滋啦”一声轻响。
江辰掏出遥控器，疯狂地按着，却发现毫无反应。
“怎么可能……怎么会……”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站起身，一步步向他逼近。
“江辰，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以为你在我脑中培养的是我妹妹的意识？”
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错了。你唤醒的，这个被压制了二十年的，一直想要反抗的我！”
江辰看着我，面如死灰
“不……不！我的实验不可能失败！我的理论是完美的！”
他状若疯癫地嘶吼着，转身就想去操作台上的其他设备。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实验室的门被暴力破开。
李魏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
“警察！都不许动！”
11
看到警察的那一刻，我的父母彻底瘫软在地。
江辰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魏快步走到我身边，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将我护在身后。
“小柔，一切都结束了。”
我看着被警察铐上手铐的江辰，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我不会放过你的！林柔！是你毁了我！你毁是了我的一切！”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哦……”
我蹲下身子，看着此时连抬头都困难的男人。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江辰猛的起身，但半途就再次被警察死死的压住。
我的父母也被带走了。
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嘴里还一直在喊着：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她喊的，究竟是哪个女儿。
或许，在她心里，她在乎的从来不是我这个女儿。
父亲则是一脸死灰，直到被警察带走，他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
人证物证俱在。
江辰被彻底曝光。
非法拘禁、故意伤害、非法行医、反人类的“意识移植”实验……桩桩件件，哪怕他不死，下半辈子也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的学术声誉和商业帝国，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那个海外富商也受到了牵连，而那个被当成“备用身体”的孤儿，也被成功解救。
我的父母，作为共犯和投资人，同样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家族的财产被罚没，他们将在悔恨和绝望中度过余生。
我终于拿回了属于我的人生。
出院那天，李魏来接我。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释怀的笑道：
“想去上大学，把以前错过的，都补回来。”
“我帮你申请学校。”
“好。”
我们并肩走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低头看了看，只有一道属于我自己的影子。
我拿出那张最新的脑部CT片，上面的那块阴影，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但依然存在。
它就像一道伤疤，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但同样它提醒着我，我曾经经历过什么。
李魏注意到我的目光，握住了我的手。
“还在想它？”
我摇了摇头，把CT片小心地收好。
“不。”
我摇摇头，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它不属于我妹妹，也不属于江辰。”
“从今往后，它只属于我。”
“这道影子，现在归我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