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苏婉晴脖颈上缠着纱布，她靠在病床上，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沈修远。
他维持那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背脊挺直，眼神却空洞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
“修远哥哥？”苏婉晴轻声唤道。
没有反应。
她提高了音量：“修远哥哥！”
沈修远猛地回神，看向苏婉晴。
他顿了顿，似乎才想起发生了什么，有些僵硬地站起身，走到床边，牵起她的手。
“怎么样？还痛吗？”
“有点痛，修远哥哥，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叫你都听不见。”
沈修远的目光却又飘远了。
他的思绪根本无法控制地回溯到今天比赛前的那一刻。
后台，嘈杂，拥挤。
陌生的助理，陌生的气息。
他习惯性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唯一能让他安心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为什么她不在？以前每一次，无论大小比赛，只要他侧过头，就能看到愿愿。
她会用微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修远，看着我，只听我的声音。”
可今天，没有。
只有苏婉晴在一旁，声音甜美却无法穿透他逐渐筑起的壁垒，她的触碰轻柔却无法压下他心底翻涌的焦躁。
他越来越烦躁，几乎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连工作人员提醒他对手上场了都没注意。
直到苏婉晴突然用力拉了他的袖子，语气惊慌：“修远哥哥！顾时晏他……他弹的曲子！那不是你的原创曲吗？”
他猛地抬头，琴声透过幕布传来。
那一刻，巨大的错愕和被侵犯领地的愤怒席卷而来，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他感到呼吸困难，耳边嗡鸣不断，世界开始扭曲旋转，发病的前兆如此清晰。
下一个就轮到他上场了。
沈修远站在侧幕，手指冰冷僵硬，台下是黑压压的、充满审视目光的人群，像巨大的、会吞噬他的怪兽。
他准备想转身离开。
就在那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观众席某个昏暗的角落。
然后，他看到了她。
江书愿。
她静静地坐在角落，穿着简单的衣服，可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狂躁的心跳奇异地开始平复。
他才能走上台，才能在那架陌生的斯坦威前坐下，才能勉强弹完那一首曲子。
可是……
“修远哥哥！你弄痛我了！”苏婉晴的痛呼打断了他的回忆。
沈修远猛地松开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用力攥紧了苏婉晴的手腕，留下了红痕。
他盯着苏婉晴吃痛委屈的脸，眉头紧紧锁起，一个被忽略的疑点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婉晴，”他开口，声音冷了下去，“顾时晏在弹的时候，台下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
“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筹备了原创曲。”
“你是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