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话像淬了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苏晴的心脏，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和尊严彻底粉碎。
要么，用身体“赔”到他满意。
要么，滚出项目，并且在整个行业被封杀。
没有第三条路。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身体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颤抖。
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有能力做到他说的每一个字。寰宇科技的CMO，他有足够的权势轻易碾碎她这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母亲的医药费，她的生活，全都系于此。更何况，她不能连累整个团队因为她的错误而失去这个至关重要的项目。
可是……用这种方式“负责”？
一想到那晚模糊却炙热的记忆，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更清晰更屈辱的“随叫随到”，她就感到一阵阵反胃和恐惧。
看着她惨白的脸和不断滚落的泪珠，沈墨眼底的墨色翻涌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后退了半步，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牢牢锁着她，如同猎人看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看来，苏小姐已经做出选择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那番威胁只是谈论天气。
苏晴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说不出口“同意”那两个字，那等同于将自己的尊严彻底践踏。
沈墨似乎并不需要她明确的回答。她的沉默和绝望，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他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动作而微微凌乱的衬衫袖口，动作优雅而从容，与苏晴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很好。”他抬腕看了一眼价值不菲的手表，“今晚就开始你的‘负责’。”
苏晴的心猛地一揪，惊恐地看着他：“今…今晚？”
“怎么？”沈墨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需要给你时间做心理建设？还是觉得我的时间可以随便浪费？”
“不…不是…”苏晴慌忙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只是…项目方案还需要紧急修改…团队还在等我回去开会…”
她试图用工作做最后的挡箭牌。
“方案？”沈墨嗤笑一声，“你觉得，在你我之间的事情‘解决’之前，我还有心情看那些垃圾？”
“垃圾”两个字像耳光一样扇在苏晴脸上，让她无地自容。那是整个团队加班加点的心血。
“今晚七点，”沈墨不容置疑地打断她，报出一个地址，是位于城市顶级地段的豪华公寓，“准时到。我不喜欢等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挂着泪痕的脸，补充道：“把自己收拾干净。我不喜欢看到哭哭啼啼的样子。”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会议桌，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和手机，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矜贵的商业精英。
“你可以走了。”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疏离。
苏晴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冷漠的背影，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击垮。她就像一件被预订的物品，被告知了使用时间和注意事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回到车上，David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晴姐？资料拿到了吗？沈总没再提什么苛刻要求吧？”David急切地问。
苏晴低下头，避开他们关切的目光，声音沙哑而疲惫：“拿到了…就是一些细节补充…我们快回去吧，时间很紧。”
她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银色U盘，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回到公司，苏晴强迫自己将所有羞耻和恐惧压到心底最深处，投入到紧张的项目修改中。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拼命，仿佛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暂时忘记晚上的噩梦。
然而，随着下班时间的临近，她的心绪越来越乱，效率也越来越低。
六点半，她终于坐不住了。
“David，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下，资料我带回家看。”她找了个借口，脸色确实苍白得吓人。
David只当她是压力太大，关切地嘱咐她好好休息。
苏晴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司。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慌。
那个公寓地址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去，还是不去？
去了，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不去，后果她承担不起。
最终，她像赴死一样，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地址。
豪华公寓的门禁极其严格，保安确认了她的姓名和访问权限后，才恭敬地放行。电梯直达顶层，梯门打开，是私密的入户走廊。
她站在那扇厚重的、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防盗门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手指颤抖着，几次都不敢按下门铃。
最终，她眼一闭，心一横，按了下去。
几乎只是瞬间，门就打开了。
沈墨站在门内，他已经换下了白天的正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冷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却依旧气场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她明显重新补过妆却依旧难掩憔悴的脸，侧身让开：“进来。”
苏晴僵硬地挪动脚步，走进公寓。
公寓内部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装修奢华却冰冷，黑白灰的主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却丝毫无法让人感到温暖。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的雪松冷香。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她的心上。
沈墨没有多看她，径直走向开放式的厨房中岛，那里放着一瓶打开的红酒和两个酒杯。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向她。
“喝了。”命令式的口吻。
苏晴看着那杯殷红的液体，像是看到了毒药。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对不起，沈总…我…我不太会喝酒…”她害怕酒精会再次让她失控。
沈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需要我提醒你，‘随叫随到’和‘让我满意’的含义吗？”
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加苍白。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杯酒，指尖冰凉。
“拿去书房。”沈墨没有逼她立刻喝下，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客厅另一侧的方向，“桌上有一份寰宇下半年的产品发布计划草案，里面有大量未公开的技术参数和市场策略。今晚你的‘加班’任务，就是把里面所有涉及专业术语和核心逻辑的部分，用非技术人员能听懂的方式，给我重新梳理和标注出来。”
苏晴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加…加班？整理技术资料？
就这？
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沈墨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幽暗：“不然呢？苏小姐以为，‘加班’是什么？”
他的目光刻意在她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某种更深沉的暗示。
苏晴的脸瞬间爆红，羞愤得无地自容，同时也因为自己刚才那番龌龊的揣测而感到难堪。她慌忙低下头，紧紧捧着那杯酒，像是捧着一个盾牌。
“我…我这就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很大，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宽大的实木书桌上，果然放着一份厚厚的、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
苏晴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强迫自己坐下来，翻开了文件。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文件里充满了艰深的技术术语和复杂的数据模型，很多内容都涉及寰宇未公开的核心技术。理解起来极其吃力，更别说要用通俗语言转述。
这确实是一项极其繁重且需要高度专注的脑力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晴全身心地投入到资料里，查阅词典，搜索背景资料，试图理解那些晦涩的概念。偶尔，她会下意识地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一口，借助酒精来缓解高度紧张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些口渴，端起酒杯，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而文件，才梳理了不到三分之一。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起身去倒点水。
一抬头，却猛地发现——
沈墨不知何时，正斜倚在书房的门框上。
他手里也端着一杯酒，姿态慵懒，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
苏晴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开始失控地加速狂跳起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了她多久？
他想干什么？
方才那份因为投入工作而暂时压下的恐慌和暧昧预感，瞬间以更汹涌的姿态，席卷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