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江南总是被连绵的梅雨笼罩,林晚星坐在医馆窗前,正整理着近日的病历,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李恪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河边采来的新鲜菱角:“晚星,快尝尝,刚摘的,还带着水呢。”
林晚星放下笔,接过菱角,剥开一个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带着湖水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梅雨带来的闷热。“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笑着问,往常李恪去镇上采买药材,总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镇上不太对劲。” 李恪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坐在她身边,“我在药铺买药材时,看到好几个村民捂着肚子蹲在路边,脸色惨白,像是得了急症。药铺的老板说,最近镇上已经有十几个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都是上吐下泻,还发高热。”
林晚星心中一沉 —— 上吐下泻加高热,这是典型的肠道传染病症状,很可能是霍乱或者细菌性痢疾。江南水乡水源丰富,梅雨季节气温高、湿度大,正是传染病高发的时候。“不行,我们得去看看!” 她立刻起身,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纱布和几包止泻的草药,“要是真的是传染病,不及时控制,很快就会蔓延到村里。”
两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赶往镇上。刚到镇口,就看到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抬着担架狂奔,担架上的妇人面色蜡黄,嘴角还挂着呕吐物,气息微弱。“快!快把她抬到土地庙去!那里已经住了好几个病人了!” 领头的村民焦急地喊道。
林晚星拦住他们,快速检查了妇人的状况:“她是严重脱水,再耽误就危险了!你们有干净的水吗?还有盐,越多越好!”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老汉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盐:“姑娘,这是我家仅剩的盐了,你看能用吗?”
“能用!” 林晚星接过盐袋,让李恪帮忙找了个陶罐,将盐溶解在凉开水中,又用干净的芦苇杆做成简易吸管,小心翼翼地给妇人喂水,“这种病会导致身体快速脱水,必须及时补充盐水,不然会危及生命。” 她又从药箱里拿出止泻的草药,让村民立刻去熬药。
处理完妇人的紧急情况,林晚星和李恪跟着村民来到土地庙。庙内阴暗潮湿,十几个病人挤在破旧的草席上,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和排泄物的恶臭,不少人还在不停抽搐,场面触目惊心。“这里太危险了!” 林晚星皱眉,“病人之间没有隔离,排泄物随意丢弃,这样只会让疫情更快蔓延!”
李恪立刻对村民们说:“大家听我说,现在必须立刻搭建隔离区!把病人分开安置,每个病人单独用一张草席,距离至少三尺远;另外再搭建一个专门的区域,用来处理排泄物和呕吐物,必须用石灰消毒!” 他常年在军中,组织协调能力极强,几句话就让慌乱的村民们安定下来,纷纷点头应和。
林晚星则从药箱里拿出所有的消毒水,分给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你们用这个水擦拭病人接触过的物品,还有地面,每半个时辰擦一次;另外,所有人接触病人后,必须用盐水洗手,不许用手抓东西吃!” 她又详细讲解了传染病的传播途径和预防方法,虽然村民们听不懂 “细菌”“病毒” 这些词,但都认真地记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和李恪几乎住在了隔离区。林晚星负责诊断病情、调配草药、指导消毒,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李恪则负责组织村民搭建隔离区、运送物资、照顾病人起居,还亲自去镇上采购盐和草药,每天来回奔波,脚上磨起了水泡也毫不在意。
村里的村民们也纷纷伸出援手。张婶每天熬好米粥送到隔离区,还带着村里的妇人帮忙清洗病人的衣物;王老汉则带着几个老人,每天在隔离区周围撒石灰消毒,防止疫情扩散;连之前被林晚星治好咳嗽的妞妞,都拿着自己攒的零花钱,让爹娘去镇上买盐,送到隔离区。
这天傍晚,林晚星正在给一个高热的孩童喂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摔倒。李恪连忙扶住她,语气带着心疼:“晚星,你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快坐下歇会儿,这里有我呢。” 他强行把她按在旁边的石凳上,给她递过一杯温水,“你要是倒下了,这些病人怎么办?”
林晚星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些。“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她看着不远处正在给病人换草席的张婶,还有在角落里熬药的王老汉,眼中满是温暖,“幸好有大家帮忙,不然我们真的撑不下去。”
“是你用医术救了大家,大家才愿意相信你、帮你。” 李恪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还记得在长安的时候,你说过想让医术帮助更多的人,现在你做到了。”
林晚星看着李恪,心中满是感慨。她想起刚穿越到唐朝时的迷茫和无助,想起在太医署推行医学革新时的艰难,想起那场让她和李炎产生误解的雨夜,再看看眼前的景象 —— 虽然条件艰苦,却充满了温暖和信任,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医者生活。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喜色:“林大夫!李公子!好消息!镇上的病人已经有一半退烧了,也不吐不泻了!药铺的老板说,这都是您的草药起了效果!”
林晚星和李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太好了!” 林晚星立刻起身,“我们去看看!” 她来到隔离区,看到几个之前病情严重的病人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脸上也有了血色,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林大夫,谢谢您!” 一个刚退烧的中年男子对着林晚星拱手行礼,眼中满是感激,“要是没有您,我恐怕早就不行了。” 其他病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隔离区里满是感谢的声音。
林晚星笑着摇头:“大家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大家自己,是你们积极配合治疗,互相帮助,疫情才能这么快得到控制。”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大家还要再坚持几天,等所有人都完全康复,没有新的病人出现,才能解除隔离,防止疫情反复。”
又过了五天,隔离区里的最后一个病人也完全康复了,镇上和村里再也没有出现新的病例。疫情终于被彻底控制住了,村民们欢呼雀跃,自发地来到林晚星的小院,送上自家种的青菜、水果,还有亲手缝制的衣物,表达感谢。
小院里挤满了人,张婶拉着林晚星的手,眼眶泛红:“林大夫,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乌镇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是啊,林大夫!” 王老汉也跟着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给你和李公子立一块功德碑,就立在医馆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恩情!”
林晚星连忙推辞:“大家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分,立碑就不必了。只要大家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她看着眼前淳朴的村民们,心中满是温暖 —— 在长安,她得到过皇帝的信任和支持,却也经历过猜忌和陷害;而在江南,她得到的是最纯粹的信任和感激,这份情谊,比任何赏赐都珍贵。
晚上,村民们都散去后,林晚星和李恪坐在院中的枇杷树下 —— 之前种下的枇杷苗已经长到一人多高,枝叶繁茂。李恪给她倒了杯桂花酒,笑着说:“今天开心吗?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
林晚星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点头道:“开心。在这里,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大夫,是被需要的。” 她靠在李恪肩上,看着天上的明月,“阿恪,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找到了真正想要的生活。”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谢什么。” 李恪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我们会一直在这,守护着乌镇的村民,守护着我们的家。”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枇杷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营造出温馨而宁静的氛围。林晚星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不仅让她和李恪与村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也让她更加坚定了留在江南的决心。她不再是那个初到唐朝时迷茫无助的医学生,而是成为了一个能守护一方百姓健康的医者,一个拥有幸福家庭的女子。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星和李恪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医馆的生意依旧红火,林晚星还在村里开设了免费的义诊日,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为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免费看病、送药;李恪则经常带着村民们去山上采药,教他们辨别草药的种类和功效,还在村里开辟了一片草药园,让村民们自己种植常用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偶尔,林晚星还是会收到从长安送来的信件和包裹 —— 李炎会定期让商人送来宫中珍藏的医书和药材,还有长安的最新消息。信中,李炎会告诉他们长安的变化,贵妃顺利生下了皇子,朝廷的医学革新也在稳步推进,太医署的医官们还经常提到她的名字,说她留下的经络图谱和病历制度,帮助他们解决了很多难题。
林晚星每次收到信,都会认真地回信,告诉李炎乌镇的生活,村民们的趣事,还有枇杷树的生长情况。她知道,虽然她和李炎已经身处不同的世界,过着不同的生活,但这份跨越千里的情谊,会一直留在他们心中。
这天,林晚星和李恪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去河边钓鱼,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河面上。林晚星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幸福。她知道,她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江南的水畔,在这座充满温暖和信任的小镇上,她会和李恪一起,用医术守护着这里的百姓,用爱守护着他们的家,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