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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念雪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甚至没有去质疑陈奕强为何能做出如此专业且精准的伤情判断——是临床经验培养出的直觉,让她瞬间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所说的极可能就是真相。她迅速从越野车后备箱取出一个紧急手术包,对同行的护士快速交代:“带上胸腔引流包、利多卡因、无菌手套和敷料,快!”

陈奕强立刻在前方带路,苏念雪和护士紧随其后。他的速度依旧很快,但这次刻意控制着,确保两位医护人员能够跟上。苏念雪看着前方青年在泥泞中依旧稳健迅捷的背影,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人的体力和速度,非同一般。

当他们赶到张寡妇家时,狗蛋的情况已经更加危急,呼吸几乎停止,嘴唇完全变成了青紫色。

“准备紧急胸腔减压!”苏念雪没有丝毫犹豫,跪在泥泞的地面上,迅速打开手术包。她动作娴熟地定位、消毒、局部麻醉,然后用手术刀在狗蛋的肋间切开一个小口,迅速置入胸腔引流管。

当导管插入的瞬间,一阵气体溢出的嘶嘶声传来,紧接着是少量暗红色的血液。狗蛋原本几乎消失的胸廓起伏,终于再次出现,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是在呼吸了!他青紫的嘴唇也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活了!活了!”张寡妇喜极而泣,几乎要晕厥过去。

苏念雪熟练地固定好引流管,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抬起头,看向一直守在旁边,目光紧紧锁定她操作过程的陈奕强,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个年轻人,不仅判断精准得可怕,而且在她操作时,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洞察到她每一个步骤的关键所在。

“你学过医?”苏念雪站起身,一边摘下手套,一边用那双清澈而冷静的眼睛审视着陈奕强。

陈奕强摇了摇头,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没有,只是……以前跟李叔公认过几味草药。”他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但他无法解释真相。

苏念雪没有再追问,只是将“陈奕强”这个名字和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记在了心里。这个偏僻的村庄,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身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

救援工作持续到傍晚。镇上的医疗队和救灾物资陆续抵达,混乱的场面逐渐变得有序。陈奕强帮着搬运物资、搭建临时帐篷、安顿伤员,他那身惊人的力气和仿佛用不完的精力,再次让所有村民和救援人员侧目。

夜幕降临,喧嚣了一天的村庄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临时安置点里零星的灯火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陈奕强没有回自己家那残破的老屋,他将爷爷奶奶安顿在村里统一安排的、相对完好的祠堂临时住所后,独自一人来到了白天救起小豆子的那片倒塌的房屋废墟前。

他想趁着夜深人静,再次测试自己那奇异的能力,特别是那种能“看到”过去痕迹的玄妙力量。白天救人时只是惊鸿一瞥,他需要更系统地了解它。

他找到一块相对平整、半埋在泥土里的断墙,集中精神,将目光投注其上。

“回溯……今天下午,龙卷风刚过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在心中默念。

起初,断墙依旧是断墙,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泽。但当他将精神力持续灌注,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断墙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如同老旧电影画面般的、半透明的影像叠加在现实的景物之上!

他“看”到,大约六七个小时前,天色还亮着,雨已经变小。王老栓和几个邻居焦急地围在这里,试图抬起那根房梁,救出被压住的小豆子。他看到他们脸上焦急的汗水,听到他们号子的呼喊(尽管是无声的影像,但他仿佛能“感知”到当时的声音信息)。他看到自己如同旋风般冲来,轻易地抬起了房梁……影像一直持续到小豆子被救出,众人离开,画面才缓缓淡去。

陈奕强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次回溯的时间更长,消耗的精神力也明显更多。

他休息了片刻,待眩晕感缓解后,将目光投向更远处——自家老屋的方向。他想“看看”爷爷奶奶在风灾袭来时,是如何躲过一劫的。

精神再次集中,回溯发动!

影像浮现。他“看”到爷爷奶奶当时正在屋里,龙卷风袭来时,窗户被撕碎,房顶被掀开,奶奶是如何奋力拉着爷爷,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到了坚实的旧木桌下,避开了坠落的椽瓦……看到这一幕,他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同时对奶奶的坚韧有了更深的认识。

然而,就在他准备结束回溯时,影像中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风灾最猛烈、自家窗户被撕碎的前一刻,他透过那扇即将破碎的窗户,看到远处的天空中,龙卷风的涡旋核心边缘,似乎……闪过了一抹极其短暂、极其不自然的、幽蓝色的微光?

那光芒转瞬即逝,混杂在雷电和乌云中,若非他此刻以“回溯”的视角,如同慢镜头般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不是闪电!闪电是炽白色的。那幽蓝色,更像是一种……能量?一种人为制造的光束?

这个发现让陈奕强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这场看似天灾的龙卷风,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尝试着将回溯的时间点,锁定在龙卷风刚刚生成、尚未抵达村庄的上游区域,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头痛变得剧烈,但他咬牙坚持。影像飞速倒流,穿越风雨,朝着龙江上游、人迹罕至的山区延伸……

模糊的影像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就在龙卷风涡旋初步形成的核心区域,他再次捕捉到了那抹幽蓝色的光芒!这一次,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那光芒似乎是从地面某个点射出,短暂地、精准地汇入了龙卷风的能量结构之中!

但就在他试图“看”清那地面光源的具体样貌时,影像猛地一阵剧烈晃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瞬间破碎、消失!

“呃!”陈奕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旁边一棵幸存的槐树才稳住身形。剧烈的头痛如同针扎,眼前阵阵发黑,精神力显然已经透支。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虽然最后的关键没能看清,但那惊鸿一瞥的幽蓝光束,已经足够在他心中种下巨大的疑团。

这场改变了他命运的风灾,恐怕……并非纯粹的自然现象!

他抬起头,望向龙江上游那黑暗的、层峦叠嶂的山影,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和锐利。

这“痕迹回溯”的能力,不仅能救人,似乎……还能帮助他揭开某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

而那个驾驶着越野车、气质清冷的苏医生,还有这场可能并非完全自然的风灾……他隐隐感觉到,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广阔的世界,正向他揭开冰山一角。

夜风吹过,带着灾后的凉意。陈奕强站直身体,擦去额角的冷汗,朝着临时安置点的灯火走去。

前方的路,迷雾重重,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守护亲人,也为了探寻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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