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刚才捂住伤口的手给陆玲珑看。
掌心很干净，只有一点蹭上的灰土，没有符咒或者药物，也没有任何异能的痕迹。
陆玲珑看看自己已经不流血，开始结痂的伤口，又看看许言干干净净的手掌，大眼睛里满是惊讶，还有一种找到了依靠的依赖感。
“许言……你……”
“嘘！”
许言立刻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眼神紧张地扫了扫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个角落。
他凑近陆玲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玲珑！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陆玲珑被他从没有过的严肃和紧张完全镇住了，小脸绷得紧紧的。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许言握着自己手掌，可怜兮兮请求的样子，深深印在了陆玲珑小小的脑袋里，让她莫名地有点……兴奋？
虽然小小的陆玲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所以！”
许言抓住她的小手，眼神无比认真，带着恳求。
“玲珑，你能帮我吗？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包括你太爷爷，包括我师傅，包括所有人！只有你知，我知！你能答应我吗？”
陆玲珑看着许言眼中的害怕和恳求，又想起刚才那可怕的难受感觉，是许言神奇地救了她。
一种分享巨大秘密的紧张刺激感，一种保护重要伙伴的念头。
还有那种奇怪的‘兴奋’在她心里搅成一团。
“嗯！我答应你！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她甚至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严肃中透着一丝可爱。
许言看到她眼中那份坚定和守护的承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伸出小拇指。
“拉钩？”
“拉钩！”陆玲珑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拇指，用力勾住许言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陆玲珑清脆的声音在飘落的银杏叶间响起。
许言飞快瞥了一眼她膝盖上同样被遮掩的擦伤，心里的紧迫感更强了。
‘麻烦。’
比他预想的更早、更凶险。
……
五年后的一个初秋午后，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
照在全真派古朴的院子里，给后山一片僻静的空地染上暖色。几棵大银杏树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瑾一身素色长衫，背着手，远远望着空地上的两个小小身影。
他刚和掌门说完话，特意绕过来看看自家的宝贝疙瘩。
空地上，陆玲珑正在练一套基础拳法。
十二岁的小女孩，动作还有些稚嫩，但一招一式已经像模像样，眼神很专注，小脸上冒着细汗，那份远超年龄的认真和坚持让陆瑾心里很满意。
让陆瑾目光停留的，是站在场地边上，几乎要隐进树影里的灰袍男孩——许言。
许言没在练拳。
他只是站在一棵老银杏树下，闭着眼，双脚不丁不八，摆着全真派最基础的“混元桩”。
这是入门弟子用来静心养气的枯燥功课。
陆瑾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他记得这孩子，炁感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名字好像叫许言。
玲珑这孩子……似乎特别跟他亲近？
陆瑾看着自家曾孙女一套拳打完，收住架势喘了口气，然后竟然没休息，小跑着就到了那个站桩的男孩身边。
“小言子！你看我打得怎么样？”
陆玲珑的声音带着点喘气，脸蛋红扑扑的，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她用手背随便抹了把汗。
许言慢慢睁开眼，动作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他没立刻回答，目光在陆玲珑因为运动红扑扑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上停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声音还是那副平平的调子。
“……挺好。挺稳的。”
“就只是‘挺好’？”
陆玲珑显然不满意，小嘴微微撅起，但眼里没有真生气，反而带着点逗他的笑意，伸手去推许言的肩膀。
“你站桩站傻啦？多说几个字嘛！”
许言被她推得身体晃了晃，但脚下像生了根一样稳稳钉在原地。
脸上露出一点无奈，飞快地看了一眼陆玲珑推他的手，又垂下眼皮。
“……比上次……更有劲儿了，收住的时候，气没散。”
许言顿了一下，补充道。“师傅说的。”
这最后一句补充，显得特别“老实”，成功让陆玲珑眼睛弯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她好像达到了目的，不再缠着许言，转而叉着腰，小大人似的开始说自己刚才哪儿没做好。
树影下的陆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锐利的目光在许言身上多停了几秒。
刚才玲珑那随手一推，力气不小。普通孩子，就算站桩，冷不防也得踉跄一下。
可那许言……身体晃了晃，重心却稳得很，那点晃动更像是身体自己卸掉了劲，支撑他的双腿，特别是腰和背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稳当。
更让陆瑾心里留意的是许言站桩的样子。
就是最普通的混元桩，要求“松而不懈，静而不滞”。
很多孩子站久了，要么僵得像木头，要么松松垮垮。
可许言不一样。
他闭眼站在那里，呼吸又慢又长，几乎听不见，胸膛的起伏和呼吸合着拍子，带着一种特别的节奏感，好像跟周围的风、飘落的叶子融在一块儿。
那份专注和沉稳，是装不出来的。
那是真正沉下心，把念头和身体调顺了才有的状态。
这么扎实、甚至可以说“厚重”的根基，出现在一个十二岁、而且“炁感微弱”的孩子身上，本身就透着一种强烈的反常。
陆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是浓厚的兴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活到他这把年纪，见过太多异人界的奇才，知道炁感的强弱不是唯一标准，心性的磨炼、身体的打熬同样重要。
这许言……或许在“炁”的天赋上不起眼。
但在“性命功”的根基上，这份沉稳和扎实，在同龄人里确实比较罕见。
“太爷爷！”陆玲珑突然喊了一声，吓得许言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