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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剧本围读会结束后的几天,星曜传媒内部的气氛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顾嬑依旧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和会议之中,但偶尔在走廊里遇到影视投资部或内容制作中心的人,对方看她的眼神里会多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一丝隐晦的尊重?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对“空降兵”或“大小姐”的疏离与观望。

那场关于《深渊回响》第三幕高潮的发言,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比她预想的要远。导演陈默甚至在一次高层项目协调会上,半开玩笑地对顾振峰说:“顾董,您这位特助眼光很毒啊,差点把我们精心设计的英雄主义高潮给掀翻了。” 顾振峰只是淡淡地瞥了顾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那眼神里的意味,顾嬑读懂了——工具的价值,似乎比她预估的要高一点。

这并没有让顾嬑感到轻松。相反,一种更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包裹。她像一个被强行推上舞台的提线木偶,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说着言不由衷的台词,只为了维系那个冰冷契约的平衡。她甚至开始怀念起穿书前那个虽然苦逼、但至少能掌控自己时间和呼吸节奏的社畜生活。

这天下午,顾嬑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会议室。走廊里光线明亮,空气里飘散着中央空调送出的、带着淡淡柠檬香气的冷风。她正准备回办公室处理堆积的邮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顾振峰的私人助理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一行字:「萧先生安全屋,能量波动异常。速至A区一号。权限已开。」

顾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安全屋?能量波动异常?A区一号?那个如同金属囚笼般的测试层?

维恩酒店走廊里萧砚宸那压抑的眼神,剧本围读会上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状态,以及此刻这条冰冷简洁的指令,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指向深渊的路径。契约的枷锁再次收紧,将她拖向风暴的中心。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办公室拿任何东西,转身就朝着电梯间快步走去。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回响。指尖在电梯按键上按下代表地下深层区域的特殊楼层代码时,微微有些颤抖。

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下沉。熟悉的金属气息和消毒水味道再次涌入鼻腔。当电梯门滑开,露出那条泛着冷白光泽的合金通道时,顾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是去赴死,她是去履行契约,去当那个保险栓。仅此而已。

通道尽头,那扇厚重的银灰色合金门已经无声滑开。奥康纳博士穿着全套防护服,站在门口,防护面罩下的脸色凝重。“顾小姐,您来了。情况比预想的要快。他的信息素核心熵值在半小时内出现了三级跳升,常规抑制手段效果微弱。我们只能暂时维持基础环境稳定,但……”他顿了顿,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需要您尽快介入进行深度安抚。否则,安全层可能撑不住下一次能量潮汐。”

顾嬑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径直走进了那间巨大的、如同太空舱核心般的房间。

中央那个巨大的透明圆柱体隔离层内,此刻正被一种极其不祥的暗红色光芒笼罩着。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在内部翻滚、涌动,映照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隔离层内部的空间似乎都因为那股狂暴的能量而微微扭曲变形。

萧砚宸就站在那片翻滚的暗红光芒中心。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痛苦挣扎或半跪在地。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入口方向,身形挺拔如松,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恐怖威压。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背肌上,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线条。他的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青白色。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宽阔的肩背肌肉剧烈起伏,如同困兽压抑到极致的喘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龙舌兰酒香,那香气不再冷冽,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烈酒,带着灼人的高温和一种毁灭性的狂暴气息。其中夹杂的金属辛香更是尖锐刺鼻,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在切割着人的神经。

顾嬑仅仅是站在隔离层外,就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扑面而来,压得她胸口发闷,呼吸不畅。颈后的腺体如同被烈火炙烤般灼痛难忍,身体内部属于Omega的信息素本能地发出尖锐的警报,让她几乎想要转身逃离。

“顾小姐,不能再等了!”奥康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常规信息素引导已经失效!我们需要您进入隔离区,进行直接接触式安抚!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稳定他的方法!”

进入隔离区?直接接触?

顾嬑的瞳孔猛地收缩。看着那片翻滚的暗红光芒和那个如同随时可能爆发的核弹般的身影,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上一次在测试仓的经历如同噩梦般在脑海中闪现。那种被狂暴能量撕扯、被高浓度信息素洪流冲击的痛苦和窒息感……

“不……”一个微弱的音节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

但就在这个音节即将出口的瞬间,隔离层内,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到来。

萧砚宸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当他的脸完全转过来的刹那,顾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那是一张英俊到令人窒息的脸,此刻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额角和脖颈处青筋暴突,如同蜿蜒的毒蛇。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完全被一种混乱而狂暴的血红色所占据!那红色如同熔岩般翻滚沸腾,里面充斥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无边无际的痛苦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绝望!

他的目光穿透厚重的特种玻璃,死死地锁定了顾嬑。那眼神不再是人类的注视,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凶兽,看到了唯一能缓解它无边痛苦的解药!带着一种不顾一切、要将她彻底吞噬的疯狂渴望!

“开门!”奥康纳对着控制台嘶吼。

嗤——

厚重的隔离层滑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混合着狂暴龙舌兰酒香和毁灭气息的热浪猛地从内部喷涌而出!顾嬑被这股热浪冲击得踉跄后退一步,头发被吹得向后飞扬。

而就在门开启的同一秒。

隔离层内,那个被血色光芒笼罩的身影动了!

快如闪电!

萧砚宸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凶兽,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门口、朝着顾嬑的方向猛扑过来!速度快到在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股狂暴的信息素威压如同海啸般瞬间将顾嬑彻底吞没!

顾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尖叫,想要逃跑,但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血红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眼睛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然而,就在那狂暴的身影即将冲出隔离门、将她彻底撕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萧砚宸疾冲的身影在距离隔离门仅仅半步之遥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墙壁,猛地顿住!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他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停在了门内边缘。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顾嬑,那里面翻涌的疯狂和痛苦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嗬嗬声。他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却青筋暴突、微微颤抖的手,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痉挛的渴望,朝着顾嬑的方向抓来!

指尖距离顾嬑的脸颊,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龙舌兰气息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顾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看着那只近在咫尺、因为极度克制而剧烈颤抖的手,看着那双血红的、痛苦到扭曲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这不是攻击。这是求救。

一个被体内毁灭性能量折磨到濒临崩溃的灵魂,在本能地、绝望地向他唯一的锚点伸出手。

就在那只颤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顾嬑猛地闭上了眼睛。她不再犹豫,不再恐惧。她向前一步,主动跨过了那道无形的界限,踏入了那片翻滚着暗红光芒的隔离区。

灼热的气浪瞬间将她包裹。狂暴的信息素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她的皮肤和神经。剧烈的眩晕感和窒息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但她没有退缩。

她伸出自己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主动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剧烈颤抖的、属于萧砚宸的手。

指尖相触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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