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出手相助。
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李明的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他反复琢磨着超市里的那一幕。
柳如烟精准的“预言”。
看似随意的点拨。
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眨眼。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她绝非普通的江湖骗子。
她认识孙浩？
还是通过某种渠道了解了他和孙浩的恩怨？
她帮自己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真如她所说，自己是“紫气东来”的贵人？
李明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
更大的可能是，柳如烟有所图。
图什么？
钱？
还是别的？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几天后，李明再次登录直播平台。
苏小萌的直播间人气依旧旺盛。
她似乎已经从酒吧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穿着性感的打歌服，在镜头前扭动腰肢，唱着热辣的歌曲。
弹幕里，“浩气凛然”这个ID依然活跃，送礼不断。
但言辞间少了些之前的嚣张，多了几分谨慎。
看来柳如烟那番“血光之灾”的警告，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
李明没有多待，只是例行公事般送了个小礼物，维持存在感。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柳如烟身上。
她的朋友圈依旧更新着那些分裂的内容。
昨天深夜是“夜观天象，星宿移位，恐有变数”，配图是模糊的星空。
今天下午就变成了“新到一批开光水晶，招财转运，欲购从速”，配图是闪闪发光的水晶手链。
李明看着那条水晶手链的广告，心中一动。
这是一个接触她的由头。
他点开柳如烟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柳大师，对水晶感兴趣，可否咨询一二？”
消息发出去，依旧如石沉大海。
直到晚上十点多，手机才终于亮起柳如烟的回复。
只有一个字：
“说。”
言简意赅，高冷依旧。
李明斟酌着用词：
“想请一串招财的，不知大师有何推荐？价格好商量。”
这次回复快了一些：
“明日午时，城南古玩市场，‘缘聚斋’。”
附上了一个定位。
没有多余的话。
李明看着这条信息，眉头微挑。
古玩市场？“缘聚斋”？
这地点选得……很有她的风格。
他回复：
“好，准时到。”
第二天上午，李明提前半小时到达城南古玩市场。
这里鱼龙混杂，真假难辨，充斥着各种旧货、文玩和算命摊子。
他找到“缘聚斋”，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主要卖些瓷器、木雕和杂项。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干瘦老头，正拿着放大镜研究一个鼻烟壶。
李明说明来意，老头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里面一个用帘子隔开的小茶室。
“柳大师的客人？里面请，她一会儿就到。”
李明走进茶室，空间不大，布置得却颇为雅致，檀香袅袅。
他刚坐下没多久，帘子被掀开。
柳如烟走了进来。
她今天又是一身月白道袍，长发用木簪挽起，素面朝天，却更显清丽脱俗。
只是手里拎着的那个印着某超市Logo的环保袋，稍微破坏了点气氛。
她看到李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将环保袋随意放在脚边。
“善信久等了。”声音清冷。
“刚到。”李明看着她，“柳大师选的地方很特别。”
柳如烟面色不变，自顾自开始烧水烫杯。
“红尘俗世，何处不修行？”
她手法娴熟地泡着功夫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善信欲求招财？”她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李明。
“是，最近想做些投资，希望顺利些。”李明顺着她的话说。
柳如烟放下茶壶，从环保袋里（李明眼角抽了一下）取出一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几串品相不同的水晶手链。
“此乃黄水晶，主偏财，旺气运。”
她拿起一串色泽温润的，递给李明。
“可助善信把握机缘，化解阻滞。”
李明接过手链，触手温凉。
他不懂水晶，但看品相似乎不错。
当然，他知道重点不在这手链上。
“大师上次在超市所言……”李明试探着开口，“‘贵人相助’，不知指的是？”
柳如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波流转间扫了李明一眼。
“天机不可泄露。”
她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不过，善信眉宇间隐有困顿之气，可是为小人烦忧？”
她主动将话题引向了孙浩。
李明心中一动，知道戏肉来了。
“确实有些麻烦。”他承认道，“一个对头，有些势力。”
柳如烟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煞气缠身，非福之相。”
她沉吟片刻，看着李明。
“善信可曾想过，为何屡屡受其压制？”
“势单力薄。”李明直言。
“然也。”柳如烟点头，“独木难支，众擎易举。”
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善信如今，作何营生？”
李明心中警铃微作。
她在打探自己的底细？
“做点小生意，刚起步。”他回答得模糊。
柳如烟也不深究，只是淡淡道：
“财为养命之源，亦为护身之符。”
“善信若想破局，或可……另辟蹊径。”
“哦？”李明做出感兴趣的样子，“请大师指点。”
柳如烟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力：
“近日观星，东南方位，隐有财星浮动。”
“或与‘水’、‘流’相关。”
“若能把握，或可积累些许资本，以图后效。”
东南？水？流？
李明快速思考。
本市东南方向，有港口、码头，还有几条重要的运输河道。
与水、流相关的产业……物流？航运？甚至是……走私？
他看向柳如烟，她的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她是在暗示什么？
还是信口开河？
“大师此言，可有依据？”李明谨慎地问。
柳如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信则有，不信则无。”
“机缘已提示，能否把握，看善信自身。”
她将那张黄水晶手链推近李明。
“此物可助善信清明心智，辨别真伪。”
“结缘价，八千八百八十八。”
李明：“……”
绕了半天，还是为了卖东西。
但这番话，信息量很大。
他拿出手机。
“好，我买了。”
爽快地扫码付款。
八千多块，对他现在来说不算什么。
如果真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这钱花得值。
柳如烟看到到账信息，清冷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情绪感知（冷却已好，再次使用）：满意，放松，夹杂一丝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
李明收起手链，状似无意地问：
“大师似乎对在下的对头，颇为了解？”
柳如烟端起茶杯，遮住了半张脸，眼神有些飘忽。
“红尘万丈，恩怨纠葛，不过寻常。”
她避而不答。
但李明几乎可以肯定，她绝对知道孙浩，甚至可能了解不少内情。
两人又喝了几杯茶，聊了些不着边际的玄学话题。
柳如烟始终保持着那种超然物外的姿态，但李明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多恶意，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善意？
临走时，柳如烟送到店门口。
“善信，近日宜静不宜动，多思慎行。”
她最后叮嘱了一句，眼神意味深长。
“多谢大师。”李明点头，转身离开。
走在古玩市场嘈杂的街道上，李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柳如烟这个人，像一团迷雾。
她贪财，演技精湛，是个十足的神棍。
但她似乎又真的知道些什么，并且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提醒甚至帮助自己。
东南方位，水、流相关的财路？
他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同时，他也意识到，和柳如烟的关系，不能仅仅停留在“大师与善信”或者“攻略目标”的层面。
她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源，甚至……潜在的盟友？
他拿出手机，看着柳如烟的微信头像（那个八卦图）。
这个96分的“仙子”。
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需要更耐心，更谨慎地。
解开她身上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