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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暗,不再是光明的简单缺席,而是拥有了黏稠的、近乎生命的质感。它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却又反向凝固,充斥着厂房的每一寸空间,压迫着感官,吞噬着声音,连空气都变得滞重而冰冷。李薇的身影在这片浓稠的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是黑暗本身凝聚出的人形轮廓。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惨绿色光芒,像两簇幽冥鬼火,穿透层层阻隔,死死地锁定在林深身上,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和毁灭一切的恨意。

“小心,”苏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在这片死寂中却清晰可闻,“这不是普通的黑暗,是嫉妒具象体以其本源力量制造的‘嫉妒深渊’领域。在这里,她的感知会被放大,而我们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陈启明反应迅速,他低喝一声,一枚特制的照明弹从他手中掷出,划破黑暗。然而,预想中刺目的白光并未持久绽放。那光芒如同投入无底深潭的石子,仅仅激起了一圈微弱的光晕涟漪,随即就被周围翻涌的黑暗贪婪地吞噬、吸收殆尽,厂房内甚至比之前更加晦暗,仿佛那光明从未存在过。

“没用的,”黑衣人的声音飘忽不定,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和绝对的掌控感,“在嫉妒的领域里,一切光明、希望、美好,都只会成为滋养其壮大的养料。你们越是挣扎,越是试图带来光明,这深渊就越是深邃。”

李薇的身影在话语中逐渐变得清晰。与之前几次交手时截然不同,此刻的她,身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件墨绿色的诡异长袍,袍服上隐隐流动着暗光,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在蜿蜒游动。她手中紧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蛇形匕首,匕首尖端闪烁着淬毒般的幽绿寒芒。她的面容依旧美丽,甚至因为某种非人的特质而更添诡异的魅力,但那双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如同两口通往虚无的深井,对视之下,足以让人的灵魂冻结。

“林深……”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某种记忆中的甜美,却浸透了彻骨的冰冷,像冰锥刺入耳膜,“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选择她们,而不是我?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与我作对?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理解我对你的……心意?”

这声“心意”带着扭曲的颤音,让林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痛。他握紧了拳头,试图穿透那层非人的外壳,触及可能还残留其中的那个名叫李薇的女孩:“李薇!醒一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不是真正的你!快挣脱它的控制!”

“控制?”李薇发出一串尖利而刺耳的笑声,这笑声在黑暗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不,林深,你错了!这才是真实的我!剥离了所有无用的伪善、社会的压抑和可笑的道德枷锁!我拥抱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力量!这感觉……美妙极了!”

话音未落,她手臂轻挥,那柄蛇形匕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一道凝练的、如同活物般的绿色能量刃瞬间撕裂黑暗,带着刺鼻的腐蚀性气息,闪电般射向林深。林深凭借着战斗本能和苏晚提前布下的预警符箓微光,险之又险地侧身避过。能量刃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击中他身后一根粗大的混凝土承重柱。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坚硬的混凝土表面竟被腐蚀出一道深达数寸的焦黑痕迹,边缘还冒着缕缕青烟。

“她的力量增强了不止一倍!”苏晚双手飞快舞动,指尖流淌出淡蓝色的光芒,在空中绘制出一个个繁复的防护符文,试图在三人周围构筑一道防线,但符文的光芒在黑暗的侵蚀下明灭不定,显得岌岌可危,“与我们之前交手时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这绝不仅仅是嫉妒本身的力量!”

黑衣人悠然地站在远处一个相对完好的废弃机器顶端,仿佛一位置身事外的观众,他那张诡异的面具在微弱的环境光下反射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满意与兴奋的光芒:“很好,非常好……看到了吗?极致的痴迷与纯粹的嫉妒结合,竟然能产生如此美妙而强大的化学反应!这才是罪恶之力应有的姿态!”

林深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将线索串联起来,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射向黑衣人:“我明白了!你不仅仅是在释放和操控具象体!你是在利用痴迷信物的力量,强行灌注、增强嫉妒具象体!你在人为地催化它们的融合!”

黑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一种导师般的赞许口吻:“聪明的推断。看来你对信物的了解正在加深。不错,七宗罪看似独立,但其本源同出一脉,本为一体。唯有让它们相互纠缠、相互滋养、相互融合,才能回归其最原始、最强大的状态——原罪之源!单一的情绪力量终有极限,但它们的结合,将诞生奇迹……或者说,神迹!”

就在他话语的引导下,李薇——或者说嫉妒与痴迷融合的产物——发出了更为狂躁的嘶吼,她周身的墨绿色能量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她双手高举,更多的绿色能量毒蛇从她身上分化出来,它们在黑暗中穿梭、交织,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死亡之网,从不同角度向三人笼罩而来,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刁钻。

“不能这样被动防守下去!”陈启明一边依靠精准的射击,用特制的子弹勉强击散几条能量毒蛇,一边焦急地大喊,“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该死的黑暗领域!否则我们的力量迟早会被耗尽!”

林深再次尝试催动体内的守护者血脉,温暖而纯正的金色光芒自他体内涌出,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然而,金光甫一出现,就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被周围的黑暗分解、吸收、湮灭,效果微乎其微。这嫉妒领域似乎对守护者的力量有着某种专门的克制属性。

“没用的,林深,别白费力气了!”李薇的声音中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嘲弄,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漩涡在转动,“在这个由我内心最深处的黑暗所化的领域里,我,就是唯一的主宰!你的光,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苏晚紧蹙着眉头,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破局之法。突然,她想起古籍中关于信物特性的一段记载,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急声喊道:“林深!用信物!信物的力量源于规则本身,层次高于这种领域之力,它们的力量不受这黑暗领域的压制和吸收!”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深毫不犹豫,立刻从贴身之处取出了两件信物——来自贪婪具象体的金色纹章(贪婪信物)以及来自愤怒具象体的赤红晶石(愤怒信物)。当他的意念与信物连接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两件信物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巨兽,同时发出了共鸣般的震颤。贪婪纹章绽放出如同太阳般纯粹而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掠夺、占有一切的渴望;愤怒晶石则迸发出如同岩浆般炽热、暴烈的赤红色光辉,充满了毁灭与爆发的意志。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光柱冲天而起,它们并未像守护者金光那样被黑暗吞噬,反而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强行在浓稠的黑暗中撕裂开两道清晰的缺口!

金光与红光交织缠绕,形成了一道更加宏大、更加稳定的双色光柱,光柱边缘,黑暗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滚、退缩,发出无声的哀嚎。被光柱笼罩的区域,黑暗被彻底驱散,露出了厂房原本破败的地面。

“什么?!这不可能!”李薇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她周身的绿色能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变得极不稳定。光柱边缘的能量毒蛇触碰到金红光辉,瞬间如同冰雪消融,化为缕缕青烟消散。

黑衣人却仿佛看到了最精彩的戏剧高潮,笑声更加响亮和狂放,甚至带着某种癫狂的赞叹:“精彩!太精彩了!果然如此!守护者血脉,配合上初步共鸣的信物之力,竟然能达到这种效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潜力!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将这份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

他挥动手中那柄镶嵌着七颗颜色各异宝石的法杖,法杖顶端代表着“嫉妒”与“痴迷”的两颗宝石幽光闪烁,试图引导更多的黑暗力量汇聚,重新加固领域。但这一次,已经初步掌握信物窍门的林深没有再给他机会。

林深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集中,意识沉入两件信物深处。他不再仅仅是“使用”它们,而是尝试去“理解”和“引导”。他感受到贪婪信物中那种对能量极致掌控、掠夺一切转化为自身资粮的本质;也感受到愤怒信物中那种将所有情绪、所有力量瞬间压缩、然后极致爆发的狂暴特性。

“以贪婪之控驭,引导愤怒之力……”林深福至心灵,遵循着信物反馈来的本能,开始尝试调和这两股看似冲突的力量。

奇迹发生了。原本泾渭分明的金色光柱与赤红光柱,开始以林深为中心,缓缓旋转、交织,金色光芒如同精密的框架,束缚并引导着赤红色的狂暴能量,使其不再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凝聚成更加凝练、更具破坏力的形态。一道金红相间、稳定而强大的螺旋光柱骤然成型,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如同遇到阳光的晨雾,发出“嗤嗤”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退散!

“啊——!”李薇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尖叫,她身上的墨绿色长袍光芒急速闪烁,变得明灭不定,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也首次露出了动摇和难以置信的神色。领域被强行撕裂,对作为领域核心的她造成了直接的反噬。

黑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具下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和深沉,他紧紧盯着那道金红螺旋光柱,喃喃自语:“竟然……这么快就触摸到了力量融合的门槛……不愧是预言中的……”

最终,在两件信物合力爆发出的规则级力量冲击下,笼罩厂房的“嫉妒深渊”领域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脆响,轰然崩解!浓稠的黑暗瞬间消散,厂房内虽然依旧昏暗,但远处城市透过破窗户传来的微光,以及应急灯的光芒再次变得可见。

领域破碎的瞬间,李薇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中的蛇形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一旁,上面的绿色光芒彻底熄灭。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只是昏睡了过去。

黑衣人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手中的法杖上,代表“嫉妒”和“痴迷”的宝石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他缓缓抬起手,竟然鼓了几下掌。

“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其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不仅仅是力量的运用,更是对本质的理解。守护者血脉的潜力,确实超乎我的预期。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冷酷:“游戏,还远未结束。这仅仅是开始的试探。”

他高举起手中的法杖,法杖上剩余的五颗宝石——代表傲慢、懒惰、暴食、色欲的宝石,开始依次闪烁起微弱而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召唤。

“七罪之力,终将归一。当最后一颗宝石点亮之时,便是原罪重临之日。守护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在那最终的舞台上。”

话音落下,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深邃的黑光自他脚下涌出,如同一个小型的黑洞,瞬间将他的身影吞噬。黑光一闪而逝,厂房内再也没有了他的踪迹,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残留都没有留下,干净得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又让他跑了!”陈启明快步走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仔细检查着地面和空间,眉头紧锁,“空间跳跃?还是更高级的隐匿手段?简直无迹可寻!”

苏晚则第一时间来到了昏迷的李薇身边,蹲下身,指尖泛起淡淡的探查白光,轻轻按在李薇的额头。片刻后,她抬起头,脸色凝重地对林深说:“嫉妒具象体的主体意识已经暂时离开了,她本身的灵魂似乎因为冲击而陷入了自我保护的沉睡。但是……那道烙印,那个连接点,依然深深地刻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没有消失。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被引爆。”

林深走到苏晚身边,低头看着李薇那张熟悉的、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收起了贪婪信物和愤怒信物,仔细感受着其中尚未完全平息的澎湃力量。信物的力量确实超乎想象的强大,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和情绪,刚才的运用,虽然成功破局,但也让他心有余悸。那种试图反客为主、影响他心智的诱惑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信物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林深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警惕,“但它们……也同样危险。就像在悬崖边缘舞蹈,稍有不慎,未伤敌,先伤己。”

在返回基地的路上,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车辆行驶在夜色中,窗外的流光溢彩无法驱散车内凝重的气氛。今天的战斗,不仅仅是力量的碰撞,更是信息与心理的较量。黑衣人的从容,具象体融合后质变的力量,以及他口中那个“七罪归一”的可怕目标,都像一块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他们意识到,他们面对的“解脱者”,其实力、其图谋之大,都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估。这不再仅仅是捕捉或消灭几个失控的具象体那么简单,而是一场关乎世界本源的、你死我活的战争。

回到位于城市地下深处的守护者基地,苏明远长老早已在指挥室等候。他听取了三人详细的汇报,特别是关于嫉妒与痴迷力量融合、黑暗领域的特性以及黑衣人关于“七罪归一”的宣言。随着叙述的深入,苏明远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眉头紧紧锁起,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七印归一……”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仿佛这四个字带着千钧重量,“古籍中记载的、被列为绝对禁忌的远古邪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真的有人敢于尝试,并且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步伐……”

他站起身,步履有些蹒跚地示意三人跟上:“你们随我来。”

苏明远带领着他们,穿过基地核心区层层叠叠的防御符阵和现代化验证系统,来到了基地最深处一个从不对外开放、甚至连大部分内部人员都无权知晓的密室。密室中央,并非什么高科技设备,而是一个由某种未知的黑色石材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造型古朴,表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太古符文,它们在微弱的地脉能量供应下,流转着若有若无的微光。祭坛的顶部,按照特定的方位,铭刻着七个清晰而狰狞的符号——正是代表七宗罪的象征图腾!

“这是守护者先祖们,在最初分割并封印‘原罪之源’后,倾尽全力建造的预警与监控装置,”苏明远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中回荡,带着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它与被分割的七宗罪本源有着微妙的联系。当任何一个具象体异常活跃,或者……当它们之间开始出现融合迹象时,对应的符号就会产生反应。”

此刻,在昏暗的密室光线下,祭坛上的七个符号中,赫然有三个在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代表“贪婪”的符号闪烁着金色(对应林深收取的信物),代表“嫉妒”的符号流淌着幽绿色,而代表“痴迷”的符号则弥漫着粉紫色的光晕。这三个符号的光芒并非孤立存在,它们之间,似乎有极细的能量丝线在隐隐流动,尝试着连接,形成一个不稳定的三角光域。

“如你们所见,”苏明远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指向那三个发光的符号,“贪婪、嫉妒、痴迷……这三个具象体的力量已经开始了初步的融合进程。虽然还不稳定,但趋势已经形成。如果等到七个符号全部亮起,并且能量联结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用近乎绝望的语气说道:“那么,‘原罪之源’将重现世间。那将不再是单一情绪的灾难,而是彻底的、席卷一切的混沌与毁灭!是真正的……万物终结!”

这个被揭露的古老真相,如同惊雷在三人耳边炸响,震得他们心神动荡,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对付七个独立的敌人,却没想到,这七个敌人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试图借由融合而重生的、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邪物——原罪之源!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林深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必须在七罪完全融合、原罪之源彻底复苏之前,集齐所有信物!只有这样才能找到重新封印,甚至彻底毁灭它的方法!”

苏明远赞许地点了点头,但脸上忧色不减:“你的决心是对的。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随着融合的进行,剩余的具象体不仅自身力量会急剧增强,还会获得已融合罪恶的部分特性,变得更加诡异难防。而且,融合程度越高,它们之间可能会出现某种我们无法预料的联动和能力。”

他将目光转向林深,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因此,林深,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不仅要追捕具象体,更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和掌握你体内的守护者血脉,特别是加深与已获取信物之间的沟通与连接。血脉是钥匙,信物是武器,而你的意志,才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关键。”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深将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高强度的训练之中。他不再满足于简单地激发信物力量,而是尝试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信物内部那一片片混沌而古老的空间里。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信物中不仅蕴含着纯粹的力量,更封存着历代持有者(不仅是守护者,也包括一些被其力量诱惑堕落的强大存在)的记忆碎片、情绪烙印和战斗经验。每一次深度连接,都像是一次灵魂的冒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中狂暴的负面情绪吞噬,或者迷失在那些混杂的记忆迷宫之中。

然而,高风险也带来了高回报。从贪婪信物那充满无尽渴望的金色海洋中,林深学会了如何以最小的消耗,实现对能量的最精细入微的操控,如何像最吝啬的守财奴一样,计算并利用每一分力量,甚至模仿出了类似“掠夺”外界能量补充自身的技巧雏形。从愤怒信物那沸腾如岩浆的赤红世界中,他掌握了如何将情绪与力量完美结合,在瞬间将所有能量压缩到极点,然后如同火山爆发般释放出去的毁灭性技巧,他称之为“怒涛叠浪”。而从刚刚获取、尚未完全炼化的痴迷信物那迷离而扭曲的粉紫色光晕中,他虽然未能直接获取力量,却意外地领悟到了一套极其坚韧的精神防御法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外来精神侵蚀和幻觉干扰。

“信物,不仅是武器,更是导师,是承载着古老智慧与经验的宝库。”苏明远长老看着林深在训练场中,时而金光流转如臂指使,时而赤芒爆发气势惊天,时而又静立不动却周身散发着稳固的精神壁垒,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色,“历代守护者中,唯有最杰出者,才能够真正地‘倾听’到它们的声音,从中汲取养分,而非被其奴役。你正在这条正确的道路上迈进。”

在训练的间隙,林深也没有放松对那本来自老宅、记录着林家先祖林衍事迹的古老日记的研究。他迫切地希望能够从这位曾经同样面对七罪威胁,最终却下落不明的先祖记录中,找到关于对抗“七罪融合”或“原罪之源”的线索。

在一个深夜,当他借着台灯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翻阅着那些因年代久远而脆弱发黄的纸页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页似乎曾经被人刻意撕毁、边缘参差不齐的残页上。上面的字迹因为撕扯和岁月的侵蚀而变得模糊不清,他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勉强辨认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

“……然弟衍已深陷力量之惑,痴迷难返……彼坚信七罪之源乃创世之力碎片,妄图以其重塑世界秩序,建立唯我独尊之永恒国度……然其痴愚!源之力亘古暴虐,非人心所能驾驭,强行融合,终将遭其反噬,神魂俱灭,化为源之养料,开启灭世之门……”

“……遍寻古籍,访遍遗迹,终得一线渺茫生机……唯一阻止‘源’彻底复苏并将其重新分割封印之法,乃需以无瑕之守护者血脉为引,汇聚七信物之力,辅以纯净无垢之心灵,引导七印之力并非归于毁灭,而是……归于……‘真’……”

最后几个字,尤其是那个“真”字,几乎完全被污渍覆盖,难以辨认。林深反复揣摩着这段残缺的信息。

“无瑕之守护者血脉……汇聚七信物之力……这应该就是指我和需要收集全部信物。”林深低声自语,眉头紧锁,“‘纯净无垢之心灵’……这是指内心的纯粹和坚定吗?还是有别的含义?最关键的是,‘引导七印归真’……这个‘真’,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正的归宿?真实的本源?还是……某种净化与救赎?”

这段先祖留下的、充满谜团的警示,像一团迷雾,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个关键的真相,却又隔着一层无法捅破的窗纸。林衍最终失败了,是因为他没有“纯净之心”,还是他未能理解“归真”的含义?

他合上日记,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大多数人对即将来临的危机一无所知。一种巨大的压力和紧迫感包裹着他。

七罪的融合已经开始,祭坛上点亮的三个符号如同催命的倒计时。黑衣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其真正的目的和身份依旧成谜。而对抗最终灾难的方法,却依旧隐藏在历史的迷雾与残缺的预言之中。

林深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流淌的血脉和与三件信物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快地找到剩下的信物,解开“七印归真”的秘密。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下一次战斗,或许很快就会到来,而且将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艰难、更加危险。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平静的夜色下,悄然积聚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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