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婚过程极其惨烈。
她根本不同意离婚,她的目的不是分割财产,而是要彻底控制我爸,让他屈服。当她发现哭诉和眼泪无法让我爸回头时,立刻升级了手段。
她第一次去我爸公司时,还试图维持体面。
她穿着素净的衣服,在前台哭得梨花带雨,说想见见孩子爸,说家里有急事。
好心同事把她引到我爸办公室。
门一关,哭声立刻变成尖利的咒骂,指责他“没良心”、“抛弃妻女”、“在外面被狐狸精迷了眼”。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扫落在地,水杯被砸碎。
保安上来请人,她立刻瘫软在地,对着闻声围观的员工哭喊:“大家评评理啊!我为这个家付出一切,他现在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她成功让我爸在公司颜面尽失,工作受到严重干扰.
之后她以死相逼,多次闹到我爸公司,甚至真的站在天台边缘引来警察。
她对法官哭诉我爸如何“不顾家、有外遇、逼死发妻”,把自己塑造成完美的受害者。
我爸虽然极力争取,但面对一个歇斯底里、不惜一切的母亲,以及“孩子通常判给母亲”的惯例,他最终失败了。
留下几乎是全部积蓄作为抚养费,离开的那天,他看着被母亲死死抱在怀里、因为刚被迫吃完鸡蛋而满脸红疹、眼神麻木的我,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他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永久的愧疚和心痛。
离婚后,我妈变本加厉。
她的人生失序了,于是她必须绝对掌控我的人生,来维持那可怜的安全感。
每日的鸡蛋成了雷打不动的仪式。
她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煮好,放在我面前,盯着我吃完。
我稍一犹豫,她的眼泪就下来了:“你爸嫌弃我们,一走了之。妈妈只有你了,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我这都是为你好,让你身体强壮,以后不受人欺负!”
“为你好”三个字,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把我所有的不解和痛苦都锁死在喉咙里。
我含着泪,像吞毒药一样咽下鸡蛋,然后冲回房间,在全身火烧般的瘙痒和呼吸不畅中,偷偷吞下抗过敏药。
药效带来的短暂缓解,是我灰色青春里唯一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