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沪戏校内停车场的香樟树影婆娑。
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静静泊在树荫下，车窗反射着初秋的阳光，晃得人眼微微发花。
驾驶位的俞鸿志刚熄了火，正准备回头跟后排的女儿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过后视镜。
两道身影正从林荫道那头走来，一前一后，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光斑，慢悠悠地靠近。
前面的男孩身姿挺拔，拖着银色行李箱的手臂线条流畅，步履从容得像在自家花园散步。
右边的女孩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真皮手提袋，额前碎发被汗濡湿，正是女儿的闺蜜杨柳依。
两人离得不远，虽没说话，却透着种熟稔的默契。
俞鸿志挑了挑眉，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笑着敲了敲后排车窗：“菲菲，你看那小伙子，是不是你闺蜜小杨的男朋友？”
后排的俞芳菲正低头划着手机屏幕，闻言指尖一顿。
杨柳依有男朋友？
她怎么不知道？
这丫头藏得也太深了。
“不可能。”
她下意识反驳，顺手降下右侧车窗，目光越过车后座，朝那两道身影望去。
可看清的瞬间，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杨柳依身边，真的跟着个男孩。
远远望去，他穿着件藏青色 POLO 衫，领口立得恰到好处，衬得脖颈又细又直。
卡其色工装裤的裤脚随意卷着，露出的脚踝骨分明，配着米色乐福鞋，简约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利落。
阳光落在他发梢，泛着点浅棕色的光泽，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最打眼的是他的步态，不疾不徐，肩背挺得笔直，像株被风拂过的白杨，有种浑然天成的舒展。
俞芳菲的心跳莫名乱了半拍。
这身影……怎么有点眼熟？
是高中哪个班的风云人物？
她搜刮着记忆里的面孔，却没一个能对上号。
可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总缠着她，像根细丝线，轻轻挠着心尖。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她渐渐看清了他的侧脸。
下颌线清晰得像用刀刻过，鼻梁高挺，唇线分明。
尤其是那双眼睛，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竟像含着汪湖水，深邃里透着清亮，看过来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等等……
那眼神，那眉骨的弧度，那笑起来时嘴角微扬的样子……
俞芳菲的呼吸骤然一滞，天然的红唇微微张开，黑色瞳孔在阳光下猛地收缩。
是他？
怎么跟杨柳依在一起？！
李景渊！
跟上次在商场偶遇时相比，他又变了。
这是……
准备开学第一天就竞选校草？
俞芳菲盯着他，脑子里像有两个影子在打架。
一个是记忆里总穿着洗褪色 T 恤、头发乱糟糟、看她时眼神怯怯的 “小跟班”；一个是眼前这个步伐自信、眉眼舒展、浑身上下透着“不好惹”气质的英俊少年。
两个影子渐渐重叠，让她一阵恍惚。
“这小子真帅啊。
好像在哪见过？”
俞鸿志的赞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推开车门，目光在越走越近的李景渊身上打了个转，“跟小杨站一起，倒真是郎才女貌。
这不是……李家的那个谁嘛。”
“是李景渊。” 俞芳菲的声音有点沉，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不是杨柳依男朋友，就是普通同学而已。”
果然是李景渊！！
俞鸿志愣住了，转身从车上取了老花镜戴上。
他跟李玺是老关系了，小时候常抱着李景渊逗乐，印象里那孩子总是安安静静的，见了人就脸红。
若不是前几天在商场撞见李家三口，他对这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老实巴交”的阶段。
这才几天不见，更显少年人少有的从容，哪还有半分过去的影子？
“俞叔好。”
李景渊注意到了俞芳菲家的奔驰商务车，脚步微顿，顺势拐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不谄媚，也不疏离，微微颔首时，脖颈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打完招呼，他又看向后排车窗边的俞芳菲，同样是颔首微笑，眼神坦然得像在看一个普通同学。
俞芳菲也回了个点头，眼皮垂着，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应付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眼对视时，心跳漏了多少拍。
紧跟在后面的杨柳依终于喘着气追上来。
她在紧追李景渊，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奔驰车。
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在俞芳菲脸上溜了一圈——对方神色平静，甚至还低头拢了拢裙摆，仿佛眼前的李景渊只是块路边的石头。
什么情况？
杨柳依有点失望。
闺蜜这淡定劲儿，是真没把变帅的李景渊放眼里？
还是装的？
想当初，李景渊为了给俞芳菲买杯奶茶，能在大太阳下排队半小时，现在人家脱胎换骨了，她居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愧是俞女神，定力就是强。
可她自己呢？
刚才一路跟着李景渊，光是看他的背影，心跳就没安稳过。
再看他那张脸，以前觉得普通的五官，现在怎么瞧怎么顺眼，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比以前好听了。
她偷偷掐了把自己的胳膊，暗叹：果然颜值即正义。
“小杨来了。”
俞鸿志笑着应了杨柳依一声，目光又落回李景渊身上。
他走上前，抬手拍了拍李景渊的肩膀。
掌心刚落下，就感觉到一股紧实的对抗力，不是虚浮的瘦，是练过的结实。
“平时喜欢锻炼？”俞鸿志眼里多了几分欣赏，“这身体，够结实。”
“就跑跑步，练练基础力量。”
李景渊笑了笑，目光扫过俞鸿志身上的定制西装，语气自然，“俞叔您看着也挺健朗，平时肯定常锻炼吧？”
俞鸿志被这话哄得舒坦，哈哈笑起来：“老了老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
他事业顺风顺水，家里有娇妻乖女，平时常去健身房，自我感觉状态不错，可跟眼前这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比，确实得服老。
他打量着李景渊，越看越满意。
这年头十七八岁的男生，有的比姑娘还娇弱，李景渊身上这股阳刚气，难得。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认真了些：“景渊，你们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现在又考进同一所学校，缘分不浅啊。
叔叔有个不情之请，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