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础闻声,看着她褪下慌张和害怕的脸。
她在喊疼,和在客舍的那两日一样,柔软的依附他。
仿佛他能抹平她的伤疼,怜惜她。
她倒是会讨饶,赵础显然被她突然转变的柔和态度取悦了,他神色渐缓,甚至没再追究他质问的那句怀疑。
他一下一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平和道:“对,这样很乖。”
她可怜兮兮的说她看不见,让他别欺负她。
他笑了笑,眼底犹沾染阴暗,和矛盾的温柔。
“留在我身边,我给你治眼睛,我会对你好。”
不要再去想什么楚王了。
终有一日,他秦军会踏破楚国国土,到时候她若作为亡国之后将更难过,更受人欺辱。
现在也不过是提早来到他身边而已。
楚萧能给她的,他都能给,楚萧不能给的,他也能给。
少游也那么喜欢她,对她有异样的情感,她怀揣的秘密,他可以慢慢的一点点的让她心甘情愿的告诉他。
他摸了摸她带着泪意的脸颊,慢慢将她缓缓放下,他起身,朝外大步离帐。
容慈瞬间长舒一口气。
时隔十五年,赵础还是吃这套。
不管如何,先让他过了疯劲再说,系统警告过她,若是赵础怀疑的太深,打破了他自我逻辑,他会全部想起来被抹杀的记忆。
真叫他想起来,那可就出大BUG了,什么都圆不上了。
而且他还会发现她二嫁楚萧,那到时候倒霉的人就更多了。
只要能转移他的怀疑,先拖下去也是好的。
至少别让他现在就气疯了,她求他之前甚至觉得这疯子真有可能不管不顾在她瞎的时候就要了她。
太可怕了!
容慈还觉得自己的眼睛要快点好起来才行,这样太被动了。
就在她静静平息时,赵础又回来了。
他脚步沉,气息又强势,几乎在他撩开营帐进来那一瞬,她手指就动了动,可她还闭着眼装睡。
赵础走近看她一眼,冷冷勾唇也没拆穿,他光听她呼吸都知道她在装睡。
大抵是不想应付他。
赵础把水盆,巾帕端过来,沾了水给她从脸擦到脖子,再到衣襟……
他明显能感觉她身体一颤,却又强撑着不敢醒过来阻止他。
赵础心情又好了几分,他没再折腾她,竟真的认认真真在给她擦掉脏污,再取出药膏给她上药。
他撩起她裙摆时,她又僵硬了一下,而后慢慢放松下来。
容慈心想摆烂吧,反正和他做夫妻的时候,亲密事一件没少干。
他比楚萧还要过分,那时她都怀疑赵础是不是有恋肤癖,她全身上下,他都不放过,这双腿更是……
她一下想的脸颊绯红,原来很多随着时间淡忘的记忆也还能再被记起,她爱赵础吗?她不爱,在她眼里心里,来异世就是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对楚萧亦如是,她扮演着她齐国公主,楚王夫人的角色。
她从来没想过对这些异世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动情,因为她知道,自古帝王多薄情,她动情,受伤的就会是她。
她是过客,她清晰的铭记自己的身份。
但即便再清醒,有些刻入到骨子的欢愉也是骗不了人的,她也曾和赵础恩爱缠绵,也曾和他做过四五年夫妻。
容慈忽然有些怅然。
物是人非。
赵础相比第一次,学会了放轻力道,甚至他对力度的把握极好,这次上药,容慈没有感到疼痛,他真的像他所说,在温柔对待她。
又过了一会儿,军营里有人在外行礼,赵础让人进来。
军医端着一碗活血化瘀的药呈上来,不敢多看。
赵础接过来,挥手让他出去。
他端着药碗站在榻边,清淡出声:“自己醒来喝,还是我渡给你?”
容慈:……
她扶着头,假装刚醒,慢慢坐起身。
赵础唇边染上不明显的笑意,他端着药碗递到她唇边,容慈低头就能喝到。
她撇去那些不自在,就着他的手,皱着眉把一碗苦苦的药喝完。
要说在这异世,容慈最不想的就是受伤,因为这里医疗落后,但凡受伤都很遭罪,要是在现代,几颗西药可能就解决了。
“夫人吃点苦也好,否则夫人太爱忘恩负义。”他还不忘嘲讽她一句。
容慈:……
她不想和他斗嘴,也没了力气折腾,喝完药就又放弃抵抗的躺了回去,闭上眼休息。
毕竟一副健康的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赵础意味不明的勾唇:“孤以为,夫人烈性说不准要闹腾许久,没想到夫人倒也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容慈实在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了,她干脆闭眼无奈妥协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我不觉得这些法子对您管用。”
还累。
赵础点头,“确实对孤不管用,夫人哭闹那就说明还有力气使不完,孤有很多法子让夫人在榻上把精力用干净。”
“至于上吊寻死,那就更好办了,找根绳子一绑,来个皮猴都得老老实实的。”
他真闲,还有功夫在这里威胁她。
容慈无奈,“您没事干了吗?夺了我,只会加快楚国和魏国联手伐秦,我劝您还是别小看楚王。”
“在夫人眼里,他楚王还要和魏公联手伐秦,那孤有何好怕的?”
也不知是他口气大,还是真不把楚王放在眼底,容慈干脆不说话了。
实在是无话可说。
良言不劝该死的鬼,自大自傲迟早叫他长教训,她记得,秦王也不是百战百胜的,吃败仗时看他还能不能这般自傲!
赵础见她已然认命的样子,颇觉好笑,他发现,和她斗智斗勇这一会儿,他那些子铺天盖地的怒意竟不知不觉的都消了。
更甚至,他以往一犯怒就头疼的毛病,也没怎么犯。
夫人是他的良药,他竟如今才寻到。
赵础又闭了闭眼,忍耐心中躁郁和对楚萧的杀意。
没一会儿,赵础见她真呼吸均匀,松弛的在他榻上睡着,他这才揉揉眉心,大步走了出去。
“叫赵少游来。”
“是,主公。”
赵少游没用多久就连忙赶了过来,赵础一眼就瞥见他包扎好的右臂。
他扬扬唇冷笑:“就你小子也敢去迎战楚王?”
赵少游微抬下巴:“虎父无犬子,我是父王的儿子,怎会不战而退?”
赵础眉心皱出川字,懒得和他扯,他直接问道:“她叫什么?”
“啊?”赵少游一愣。
赵础耐着脾气又问了一次,“她的名讳。”
赵少游这才明白父王问的是夫人,这个他倒是探听到了,因为喜欢那位人美心善的夫人,他没少想着法的打听。
于是此刻颇为骄傲的道:“容慈。”
“倾世容颜的容,慈爱众生的慈!”
赵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