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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书冉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每一寸皮肤都灼热刺痒。
她强撑着打车来到医院,医生一边给她输液,一边忍不住责备:
“小姑娘,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喝这么多,简直是不要命了!再晚一点,真的会出人命的!”
高书冉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当然知道。
但喝下那些酒能换来一纸离婚协议,对她来说,值了。
她拿着医生开好的药,拖着依然虚软的步子往医院外走。
就在一个转角处,迎面撞上个熟悉的身影。
是高承安,他臂弯里正亲昵地搂着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
两人有说有笑,只是在见到高书冉的那一瞬间。
高承安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下意识地闪躲。
“冉冉?”他松开搂着女人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高成安和他身边的女人,高书冉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她也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在她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他为什么偏偏带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
女人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上前。
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目光却带着审视。
“你就是承安常提起的侄女冉冉吧?你好,我是承安的女朋友,你也可以叫我……小婶婶。”
小婶婶”这个称呼像一根冰刺,瞬间扎进高书冉的心脏。
她猛地抬头看向高承安,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高承安避开了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愧疚,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高书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
伸出手和女人轻轻一握,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小婶婶好。你们忙,我先走了。”
她不想再多停留一秒,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那个女人陡然变得尖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承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总缠着你不放、阴魂不散的‘侄女’啊?果然长得一股子狐,媚相,连自己的小叔都想着勾引?”
“今天跟她见面,就是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省得在你身上白费心思!”
高承安没有反驳,只有一片沉默。
高书冉没有回头,脚步常坚定地向前走去。
也许她真的如那个女人所说,曾经痴心妄想。
但如今,她早已看清了高承安的真面目。
一切,都无所谓了。
直到第二天,高书冉身上的红疹才渐渐消退。
她才回到别墅。
刚走出旋转楼梯,两名佣人就扛着一幅巨大的画框迎面走来。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快让让!没长眼睛吗?挡在这里干嘛?”
少爷的画要是碰坏了,你这冒牌夫人赔得起吗?”
高书冉下意识侧身躲开,目光却猛地定格在那幅画上。
那竟然是她五年前在一次画展上,唯一一幅被高价拍走的作品!
她被从孤儿院接回高家后,虽受尽冷眼。
但在琴棋书画上却被严格要求,也是将她当千金小姐来培养。
她对绘画有极大的天赋和热情。
短短五年,作品已能达到参展水平。
可陆皓辰为什么会收藏她的画?
一个平时对她还算和善的佣人小声提醒。
“高小姐,这画是陆先生最宝贝的,据说是宋小姐画的……您还是别惹麻烦。”
她继续解释道。
当年陆皓辰在海边溺水,是这幅画的主人救了他。
陆皓辰暗中查访多年才找到恩人,而那个恩人就是她宋玥然。
高书冉如遭雷击,恍惚间才猛然想起。
五年前的那场画展,她确实在海边救过一个溺水的少年!
怎么会……怎么就变成了宋玥然救的他?
鬼使神差地,她走进了陆皓辰从不允许她踏入的书房。
那幅画,被精心装裱,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五年过去了,画作却被保养得极好,甚至每年都会专人送去进行高端维护。
看着自己当年倾注心血的作品,如今却冠着别人的名字。
成为另一个女人被珍视的凭证,高书冉只觉得可笑至极。
如果陆皓辰知道,当年救了他的人是自己……又会如何?
她掏出一直珍藏的、那幅画的原始手稿,连同那份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
一起轻轻放在了陆皓辰的书桌上。
刚走出书房,陆皓辰低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昨天高书冉替宋玥然挡了酒,他的语气竟比往常缓和了些许。
昨天……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听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自己说谢谢。
高书冉脸上没有任何欣喜,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陆皓辰叫住了她,语气略显生硬。
“明天有场拍卖会,你不是快过生日了?看中什么自己拍下。”
他顿了顿,又此地无银地补充道。
“我只是担心外人说我陆家亏待了你。”
高书冉听后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点头,随即离开。
陆皓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目光掠过手背上那浅浅的红疹。
心中竟涌起一股五味成杂。
其实他知道,这些年来,高书冉对他如何。
他应酬再晚,她总会亮着一盏灯等他。
他生病时,是她无微不至地守在身边。
仔细看去,她其实拥有一副标志美人的骨相。
若非宋玥然的存在,高书冉或许……会是他喜欢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