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的装潢摆设里，书桌角落里竟然摆着一个彩泥做成的音乐盒，和这个房间的风格极其不配。
鹿眠倾身仔细看了看，却没有动手去摸，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再说这男人这么厌恶自己，如果碰坏了也说不清，还会招人厌烦。
音乐盒上面一角已经干掉的彩泥有些破损，鹿眠猜测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
“这是小周做的。”
闻憬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他走到女人身后垂眸看她，没什么情绪开口。
鹿眠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夸赞一句，“挺好看的，你们父子俩的感情真好！”
说完，鹿眠就愣在原地，她闭了闭眼，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闻憬川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无奈，他绕过书桌坐回原位，又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这是他做给你的母亲节礼物，可惜你把它摔了。”
鹿眠：“……”
她觉得自己真相了，这男人就是在故意恶心她，想让她愧疚？
“……对不起，我为我这四年里所做的一切而道歉，或者说，你想要怎么处理，我都无条件答应你。”
鹿眠思前想后，只能真诚道歉，将主动权交给对面的男人。
哦不，她从来没有过主动权，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
闻憬川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不带任何偏见的说，鹿眠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她眉骨纤细，眉尾却微微上挑，眼尾缀着点天生的淡粉，瞳仁是透亮的琥珀色，笑起来时眼睫轻颤，会露出眼下一对浅涡。
鼻梁小巧却挺翘，唇瓣是天然的蜜桃色，唇形饱满，说话时会轻轻抿住下唇，带着点不自知的娇憨，她下颌线流畅柔和，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泛着细腻的光泽。
明明五官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可因为失忆，她眼底又透着股不谙世事的清纯，这两种气质揉在一起，格外勾人。
不过可惜，他不是看脸的人。
在今天之前，在那四年里，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疯病，他早就拿出离婚协议书给她签字，彻底断绝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现在她不疯了，一切又得全部翻盘，重新考虑。
鹿眠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判决。
其实她有想过，关于这段不知名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离婚。
好在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太多的牵挂，孤身一人，衣食住行都比较简单，唯一需要考虑的，大概就是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了。
如果闻家允许自己来探望他，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给这个机会……鹿眠一颗心莫名揪起来。
虽然和小家伙相处时间很短，但或许是母子连心，她竟然有些割舍不下。
离婚协议书正躺在手边的柜子里，那是早就准备好的。
自己早就已经签好了名字，只剩鹿眠的签字。
闻憬川本打算直接拿出来给她，但此刻看到女人隐隐伤心的脸时，他却无法这么做了。
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和闻落周委屈时的脸有七分像。
“我们离婚吧！”这话是鹿眠说的。
闻憬川极少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他明显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
“你确定？”
事情莫名其妙地按照原本的剧本发展，可闻憬川看着鹿眠那副淡然的模样，心中隐隐动怒。
这“离婚”两字，她轻飘飘的就说出了口，恐怕心中一点没有想过孩子吧？
还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一如四年前一样！
“我很确定。”
鹿眠眸光坚定，“我想这也是你所希望的结果，虽然我忘记了过去四年的事情，但孩子被你教育得很好，所以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当，是我对不起他，还有…你！”
从孩子和他的相处可以看出，闻憬川一定是位好父亲，至少比她尽责。
书房里一阵沉默，落针可听。
闻憬川打量面前女人几眼，确信她不是在撒谎，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
良久，男人凉薄的眸子微敛，终是开口，“好，我同意离婚，但你不会走的这么容易。”
顿了顿，他抬眸紧盯着鹿眠，继续说道，“离婚有一个月的冷静期，在这期间，你必须做好小周的母亲，算是弥补你这四年来的空缺，如果没问题，你可以签字了。”
说完，鹿眠眼睁睁看着男人从手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推至她面前。
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鹿眠看着那三个遒劲有力的字迹，也没过多犹豫，她拿起钢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
一切结束后，鹿眠回到了房间。
时间悄然到了中午，在飞机上她什么也没吃，现在空腹感很强烈，甚至感觉自己能吃头牛。
鹿眠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盯着天花板看，她在想自己以后的生活。
二十二岁刚毕业的自己找了份秘书的工作，好歹还能靠着自己挣口饭吃。
二十六的自己竟然做了四年的疯子，这“空窗期”经历要是说出去，哪家公司会要她啊？
“唉”，鹿眠长长舒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太虚弱的原因，她闭了闭眼，眼皮好重，不一会就饿着肚子睡了过去。
而此时，闻憬川还盯着那文件上的签名入神。
眼前的鹿眠倒是和第一次见到的人很不一样，性格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的性格豪爽，处理事情丝好不拖泥带水，以前的那个……
“咚咚——”
“进来！”
陈栩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个手机和平板的盒子，有条不紊地向面前的男人汇报着。
“先生，这是鹿小姐要求的手机，还有平板，另外服装店的人也已经将衣服首饰都送来了，鹿小姐的房间安排在了三楼左手走廊尽头……”
陈栩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被男人打断。
闻憬川淡淡开口，“把她的房间调一下，换到小周房间的右边，尽快让管家安排人打扫。”
“好的，那这手机……”
“放这吧，我拿给她。”
陈栩点头照做，像是又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后天晚上霍家有个慈善晚宴，给您发了邀请函，女伴还是要赵小姐吗？”
闻憬川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就恢复原样，他嗓音清冷，低低“嗯”了声。
“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