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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穴彻底坍塌的瞬间，沈寒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声巨响一同粉碎。
他瞳孔骤缩，嘶吼着“初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废墟。
“沈总！危险！结构不稳，还会塌的！”手下和救援人员死死拦住他。
“滚开！”沈寒州双目赤红，猛地甩开众人，竟是直接徒手去扒拉那些沉重的砖石和泥土。
他修长洁净、曾捻动佛珠、也曾温柔描摹她眉眼的手指，此刻在粗糙的断垣残壁间变得血肉模糊。
鲜血混着泥土，染脏了他的衣袖，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挖掘着，口中反复念着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初落，初落……”
不知挖了多久，指尖突然触到一颗冰凉圆润的物件。
他动作猛地顿住，颤抖着拨开土层，是佛珠。
这佛珠他认得，正是当年为江初落父亲祈福，踏遍百寺叩拜求来的。
前些日子林芊芊软磨硬泡，说想借去 “沾沾佛气”，他念及她带着孩子不易，勉强同意让她戴几天，怎么会散落在这墓穴里？
沈寒州喉间发紧，小心翼翼地将佛珠一颗颗拾起。
有些珠子嵌在碎石缝里，他怕用工具碰坏，便俯身用指甲一点点抠，指尖伤口被磨得更深，血珠渗出。
他调动沈家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封锁现场，让救援队用最精细的方式挖掘，自己则守在一旁，把捡来的佛珠放在干净帕子里，一遍遍擦拭。
佛珠上的泥土被血和泪混着擦去，露出原本温润的纹路，可那些被磕碰出的细小裂痕，却再也无法复原。
如同他和她。
夜深时，他坐在废墟旁，就着应急灯的光，笨拙地用新红绳串珠。
每串一颗，江初落的脸就清晰一分。
初遇时她在古寺里修复文物的专注侧脸，婚后窝在他怀里听经文时的笑眼，还有最后在藏经阁里，她看着他和林芊芊，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的模样。
“爸，” 他声音沙哑，对着佛珠低声忏悔，“是我糊涂，是我对不住您，对不住初落……求求您，保佑初落，我不能失去她……”
话没说完，喉头哽咽。
他攥着串到一半的佛珠，指节泛白，突然抬头对身边的助理说：“去查林芊芊。从三年前车祸开始，她所有的行踪、接触过的人，一点都不能漏。”
助理愣了一下，见他眼神冷得吓人，立刻应声：“是，沈总。”
第三天，救援人员在一片沉重的横梁之下，挖出了一具被落石砸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江初落下墓室时所穿的外套。
沈寒州踉跄着扑过去，想要触碰，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颤抖的手。
他死死盯着那具无法辨认的躯体，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支撑不住，“咚” 的一声跪倒。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着手上的血，砸落在尘土里。
从此，夜晚成了无尽的折磨。
他夜夜梦见江初落坠落黑暗的瞬间，梦见她在冰冷的墓穴里向他伸出手，喊着 “寒州，救我……”，每一次都从撕心裂肺的梦境中惊醒，醒来只有空荡冰冷的卧室。
他想她，想到心脏每一寸都在绞痛，想到快要发疯！
他虽不明白，为何那个曾如月光般温柔的少女，会变成后来那般“恶毒”的模样？
她一次次提起她父亲的死，眼神变得执拗甚至尖锐；她“指控”芊芊时，不顾一切的疯狂；甚至，她竟因妒忌而策划绑架芊芊……
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那份早已融入骨血的爱意和占有欲，都不曾消减分毫，反而在失去的催化下，变成了更加疯狂蚀骨的思念。
他唯一的慰藉，便是坐在窗边，一遍遍擦拭那串佛珠。
红绳已经串好，可他总觉得不够规整，拆了又串，串了又拆，直到指尖的伤口结了痂，又被磨破。
他回到他们初遇的荒寺，在残存的藏经阁内长跪，手里攥着那串佛珠。
他一遍遍叩首，额头磕得红肿，嘴里念着经文。
可无论他如何叩首，如何祈求，佛前一片死寂，他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慈悲与宁静。
佛像沉默，仿佛在嘲弄他的悔恨。
“寒州哥，别跪了，起来喝口热汤吧。”林芊芊端着补汤，试图以温柔的姿态靠近他。
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他猛地挥臂格开。
“别碰我。”
“寒州哥……”林芊芊泪水瞬间蓄满眼眶。
以前，沈寒州会觉得心疼，可现在，他只觉得心烦。
见沈寒州不为所动，林芊芊柔声道：
“寒州哥，我们好久没回老宅看时安了，他都想你了。”
“我派人送你回去。”
“那你呢？”
“芊芊，我们都清楚，时安是怎么怀上的，你该知道分寸。”沈寒州的声音带了冰碴，让林芊芊不寒而栗。
她在心里咒骂着江初落，却在想到江初落已死时，心情转瞬变晴。
“沈太太的位置，很快就是我的了。”林芊芊哼着小曲，走出了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