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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发现苏修安的怀抱如此温暖,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伏在他的胸前,积攒了整整一年的委屈与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
苏修安是我父亲的养子,但他从小对我倾心,可名声在前,我怎能与我的哥哥成亲,而且当时我也被谢元初迷得神魂颠倒,我出嫁后父亲因为重病去世,我回去过一趟,当时的他眼里已无情欲,后来再无联络。
他将带至城郊一处极为隐秘的别院。
这里亭台楼阁,清幽雅致,与我印象中他那简朴的身份截然不符。
但我此时已无心多想,所有的心神都被子安的安危牢牢揪住。
苏修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为我披上一件温暖的披风,沉声道:“子安的事,交给我。”
他的行动快如雷霆。
就在当晚,一伙江洋大盗,突袭了城外那座关押着子安的破庙。
他们个个身手了得,配合默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姜圆圆留下的几个所谓心腹打得哭爹喊娘,落花流水。
他们一手黑吃黑,不仅将破庙里搜刮出的不义之财洗劫一空,更重要的是,将那个被折磨得只剩半口气的苏子安,毫发无伤地救了出来。
这一手一箭双雕玩得极其漂亮。
次日,整个江南城都传遍了:那个被吹上天的第一女侠姜圆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都护不住,被一伙不知名的毛贼钻了空子,简直是江湖人的奇耻大辱!
她苦心经营的侠义名声,自此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子安被秘密接回别院时,我几乎认不出他。
他浑身是伤,瘦得脱了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扑过去,泪如雨下。
苏修安却拦住了我,他身后,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这位是京城杏林院的圣手,张太医。”苏修安介绍道。
我心中一惊,杏林院的太医,是专为皇族看诊的,等闲王公贵族都请不动,苏修安是如何请来的?
张太医为子安细细诊脉,又查看了他手腕的伤口,眉头紧锁。
我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张太医才缓缓开口:“令弟的双手虽被斩断,但断口尚算平整,老夫可用独门秘术,为其重续经脉,重新接上,虽无法恢复到运劲使剑的程度,但日后执笔写字,端茶握筷,与常人无异。”
“真的吗?”我喜极而泣。
“不过……”张太医话锋一转,神色凝重。
“令弟体内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素,此毒阴狠,不会立刻致命,却会日复一日地侵蚀人的心智,摧残人的筋骨,让人变得意志消沉,形同废人,若非此次被救出,不出三月,他便会油尽灯枯而亡。”
我浑身血液瞬间冰冷。
所谓的独门心法,真相竟是如此歹毒的阴谋!
姜圆圆,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子安活!
在我衣不解带地照顾子安,配合张太医为他施针续脉的同时,苏修安忙的每日不着家,但一张张调查报告每日都会按时的放在我的床头。
姜圆圆的底细被扒得一干二净。
她根本不是什么名门侠女,就是一个流窜多年的女骗子,本名姜二妞。
靠着几手从街头卖艺人那里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和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巧嘴,专门编造自己行侠仗义的英雄事迹,骗取那些不谙世事又渴望江湖豪情的富家子弟的崇拜与钱财。
谢元初,只是她最新的一条鱼,也是最肥的,所以她死死咬住不松口。
与此同时,苏修安的人也暗中接触了谢府中那些早就对谢元初和姜圆圆心怀不满的下人。
重金之下,他们拿到了大量的人证,详尽地记录了谢元初如何为讨姜圆圆欢心而苛待我,姜圆圆又是如何用各种手段折磨子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修安找到了城中名气最大的说书先生,将我和子安的遭遇,改编成了一出情节跌宕起伏,催人泪下的悲情大戏。
戏名,就叫《红衣罗刹》。
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在全城人流最盛的茶楼里,正式开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