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晨七点，锦绣花园小区门口。
裴行川站在一株梧桐树下，挺拔的身影引来不少晨练居民的侧目。
“7栋2单元501室。”他核对了一下地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再等五分钟。”
这是裴行川的习惯——永远比约定时间提前到达，但不会过早打扰别人。
他利用这几分钟观察着小区的环境：普通的中档住宅区，绿化不错，安保措施一般。一个适合普通人生活的安逸之处。
但虞星澄不是普通人。他想起资料中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时间到。
裴行川迈步走向7栋，步伐稳健有力。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最后整理了一下思绪。
说服一个社恐天才并不是他的专长，但如果陈部长说得没错，这个女孩确实有着改变战争形态的能力，那么他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叮咚——
门铃声响过三遍，里面才传来拖鞋摩擦地板的声响。
“谁啊？”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透着警惕。
裴行川清了清喉咙：”您好，我是东夏国防大学的招生负责人，想和虞星澄同学谈谈。”
门开了一条缝，防盗链还挂着。一个面容和善但眼神警惕的妇女从门缝里打量着他：”国防大学？我们家没人报过这个学校。”
“是特招录取。”裴行川保持微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烫金信封，”这是正式的录取通知书，请您过目。”
门缝又开大了一点，妇女——虞星澄的姑姑虞梅接过信封，狐疑地拆开。
“年度招生计划外的特殊人才选拔…”她念着上面的文字，突然停下来，抬头瞪着裴行川，”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家星澄连体育课都不及格，怎么会被军校录取？”
裴行川正要解释，门内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姑姑，谁啊…”一个细弱的声音从客厅方向飘来。
裴行川的视线越过虞梅的肩膀，看到了站在走廊阴影处的虞星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娇小，整个人裹在一件明显大几号的浅灰色卫衣里，黑发凌乱地翘着几撮，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虞星澄的眼睛瞬间睁大，像只受惊的小鹿，整个人往后缩了半步，几乎要躲到墙壁后面去。
“他说是国防大学的，要特招你。”虞梅回头对侄女说，”肯定是骗子，哪有军校主动找上门来的道理。”
裴行川注意到虞星澄的手指绞紧了卫衣下摆，指节发白。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我不去。”
“这位先生，您听到了。”虞梅把信封塞回他手里，”请回吧。”
裴行川没有着急，而是直接看向虞星澄：”虞同学，你在《星穹战线》的ID是’星瞳’，对吗？”
她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和迷惑。裴行川可以看到她的嘴唇轻轻颤抖，但没能发出声音。
“你怎么知道她玩什么游戏？”虞梅更加警惕了，”现在的骗子调查得还挺详细。”
裴行川不慌不忙地从内袋掏出一个黑色皮质证件夹，打开后展示给两人看：”这是我的军官证和国防部特别通行证。您可以通过任何方式验证其真实性。”
虞梅接过证件，仔细检查。证件上的钢印和水纹清晰可见，照片里的裴行川穿着军装，眼神锐利如鹰。
“这…看起来不像假的。”虞梅犹豫了，转身对虞星澄说，”星澄，要不你过来看看？”
虞星澄挪动脚步，像只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动物，慢吞吞地蹭到姑姑身后。她的视线落在证件上，又迅速瞥了裴行川一眼，然后再次低下头。
裴行川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好奇。
“我们可以拨打证件上国防部的公开电话进行核实。”他建议道。
“好主意。”虞梅立刻掏出手机，按照证件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裴行川注意到虞星澄一直在偷瞄他——不是看他的脸，而是盯着他的手、肩膀和腰线看，好像在评估什么。这种观察方式很特别，不是出于警惕，更像是一种战术分析。
“您好，请帮我核实一位军官的证件真伪…”虞梅对着电话说道，同时看向裴行川，”请问您的全名是？”
“裴行川，上尉军衔，编号DHS-748392。”
虞梅重复了这些信息，然后听着电话那头的回复，表情逐渐从怀疑变成惊讶。
“是真的…”她挂断电话，神情复杂地看着裴行川，”国防部说您的身份完全真实。”
裴行川点点头，视线转向虞星澄：”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虞梅犹豫了一下，终于取下防盗链，把门完全打开：”请进吧。星澄，去换件衣服。”
虞星澄像得到大赦一样飞快地溜进了卧室，消失在走廊尽头。
裴行川跟着虞梅进入客厅，环顾四周。
典型的普通家庭装修，但客厅一角摆着一台配置极高的电脑，三块显示屏并排而立，键盘和鼠标都是专业电竞设备——虞星澄的”战场”。
“请坐。”虞梅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我去泡茶。”
裴行川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走到电脑前，假装不经意地观察着。桌面上贴着几张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战术编号和坐标点。
一台小风扇旁边放着半包吃剩的芒果干和几瓶可乐。
“她从小就喜欢这些战略游戏。”虞梅端着茶盘走过来，注意到裴行川在看那些便签，”整天对着电脑，我都担心她把眼睛看坏了。”
裴行川接过茶杯，在沙发上坐下：”您知道她在游戏里的成就吗？”
“不就是打打游戏吗？”虞梅摆摆手，”能有什么成就。”
“她可能是全国——不，全世界最优秀的战术天才之一。”裴行川直视着虞梅的眼睛，”这绝非夸张。”
虞梅愣住了，茶杯悬在半空：”这…这怎么可能？她连体育课跑800米都要晕倒…”
“我们看中的不是体能，而是这里。”裴行川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虞星澄的大脑能处理的战术信息量，是普通指挥官的十倍以上。”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虞星澄换了一件稍微正式些的T恤，但还是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偷听。
裴行川假装没注意到，继续说：”国家愿意为她提供最顶级的教育资源和生活条件，包括独立的宿舍和工作室，最优厚的奖学金，以及…”
“什么工作室？”虞星澄突然开口，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但依然带着明显的防备。
裴行川转向她，微微一笑：”根据你的习惯量身定制的工作室，配备最先进的计算机设备和战术模拟系统。比你现在用的这套配置高出至少两个档次。”
虞星澄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我不想去军校。那里人太多了…”
“你的活动范围可以严格控制。”裴行川早有准备，”除了必要的课程和训练，其他时间你可以待在专属区域内。我们甚至可以安排单人用餐。”
虞星澄咬住下唇，手指又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裴行川站起身，但没有靠近她，以免增加压迫感，”你在游戏中运用的那些战术，如果用在实战中，可以挽救无数生命。”
虞星澄摇摇头，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只是…打游戏而已…”
“昨晚你对阵皇家军事学院的那场战斗，”裴行川说，”你用了至少七种标准战术手册上没有记载的变种，预判了对手每一个可能的行动路线。”
虞星澄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那场比赛？”
“军方一直在关注顶尖玩家的表现。”裴行川没有透露太多，”你的思维方式，正是现代战争最需要的。”
虞梅看着侄女，又看看裴行川：”星澄，这是好机会啊！你不是总说现在的工作室电脑配置不够用吗？”
虞星澄低下头，脚尖在地板上划着小圈：”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裴行川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你可以享受的特殊待遇清单。”他放在茶几上，推到虞星澄那边，”包括但不限于：独立住房、全天候网络接入、零食供应…”
虞星澄犹豫地蹭到茶几前，拿起清单扫了一眼。
当她看到”配备最新款RTX4090显卡的工作站”和”无限制零食供应”时，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
“真的…可以这样？”她小声问。
“白纸黑字，军令如山。”裴行川严肃地说。
虞星澄抬头看他，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裴行川注意到她的瞳孔是一种很特别的深棕色，像是能将所有光线都吸收进去的黑洞。
“我…需要考虑…”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行川点头：”可以理解。”他取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24小时开机。三天内给我答复即可。”
虞梅送他到门口时，突然问道：”裴上尉，您看起来很年轻，但军衔却不低。冒昧问一句，您今年多大？”
“26岁。”裴行川回答，”我在16岁时就被特招入伍了。”
虞梅惊讶地看着他：”所以您也是…”
“是的。”裴行川微微一笑，”我理解虞星澄的处境。告诉她，在军校里，她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