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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9

姜清辞感觉自己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都没有尽头。

这难道就是死后的世界。

意识混沌,好似被囚禁在囹圄之中,不得脱生。

她不甘心,曾经一腔孤勇,放弃所有,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她不放心,弟弟还未成年,除了她没有任何依靠,独身一人住在谢翊寒家,身边皆是豺狼虎豹,到底要如何存活。

她不忍心,自己这一生身似浮萍,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飘飘荡荡以为是找到了归属和港湾,却置身于更大的漩涡。

体内的愤怒从最初的星星点点不断燃烧,升腾的火焰快要将她燃尽。

最终意识突破枷锁,在黑暗中寻到了光亮。

耳边传来孱弱的呼唤:“姐姐,姐姐,姐姐!”

她慢慢睁开双眼,是温暖和煦的光还有令人心安的木质香调。

全身的知觉开始慢慢恢复,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灼烧着皮肤。

姜清辞缓慢地转头,看到混沌里一直放不下的弟弟,此刻紧紧抓着她的双手,五官蜷缩在一起,脸上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鼻涕。

姜清辞想要举起手帮他把眼泪擦干,才发现全身都被裹满纱布,好似一具白色木乃伊。

她想要开口,但是嗓子仿佛插满刀片,光是用力,就好似锋利的刀刃刮过。

最后,她放弃挣扎,欣慰地看着姜明宇,发自内心地高兴,他终于开口说话。

“嘎吱”

门被打开,一对面容和善的中年夫妻进入房间,径直走到明宇身旁,亲昵地抚摸明宇的头发,将他拥入怀中。

后面跟着的男人温润儒雅,好似山间的泉,松间的月,一看就是良好的家教和底蕴滋养出来的。

男人开口,嗓音低沉,不急不缓:“你好,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行之,才让我们一家有团圆的机会。”

姜清辞怀疑是高空坠海摔坏了脑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反应了半天都理解不了。

男人继续开口解释:“我叫周从谨,那天我们全家恰好在海边度假,看到行之,也就是明宇,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执意要跳海,说是要救人。

我们想着遇到就是缘分,便派人打捞。

聊天过程中,我们无意发现,明宇的锁骨处特殊的龙形胎记,跟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一模一样。

我立刻找人采集样本做了检测,确定是行之无疑。”

原来当年,周家在商场风头正盛,树敌无数,有心之人便绑了周家的小儿子,用药毒哑之后,扔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南小山村。

看到明宇一直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姜清辞感到由衷的喜悦和开心,眼中不自觉湿润:“有人照顾你,我也可以放心了。以后跟着爸妈和哥哥,要听话!”

明宇听着姐姐好似要抛弃自己,交代着后事,一阵恐慌涌上心头,慌忙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中年夫妇,艰难地开口。

“我叫明宇,我不要离开姐姐,不可以离开姐姐。”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颤抖,周从谨抚摸着他的头,不断安抚,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心安:“好好好,明宇,我们以后就叫这个名字。

你放心,姐姐不会离开的。”

随后,他抬起头,嗓音低沉:“姜清辞小姐,医生检查过,你身上的伤需要好好调理和修养。

这段时间,你就什么都别想,安心留在这里。

外面,有任何事情,我都是处理。”

八年来,她受尽冷眼,苛责,刁难,早已经忘记被人尊重,被人关心和保护的感觉,她努力忍住将要留下的泪,郑重地点头。

————

周年宴会之后,谢翊寒开始整夜整夜失眠,梦里总是会出现姜清辞那双忧郁的眼,里面带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他感觉那双眼睛好似黑洞,自己总是会身不由己沉溺其中。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会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牵动。

管家送来快递,说是少奶奶邮寄过来的。

他随手就要撕开,脑中不合时宜浮现出那双眸,连日来的心神不宁让他有些气急败坏,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愤怒地将文件扔进垃圾箱。

这段关系里面,他才是那个掌握绝对主动权的人。

这女人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工具,一个过客。

他突然想起来,三年了,他和秦菀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他刚想要打开保险箱取出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交给律师,推进离婚进程。

秦菀菀的电话恰巧打来,娇嗔,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施舍:“阿翊, 没啥事的话,我们去新开的酒吧玩玩。”

结婚之前,谢翊寒放荡不羁爱自由,喜欢赛车,翼装飞行,所有惊险刺激的游戏,

每一次的险象环生都会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他在每一次的劫后余生才能找到活着的感觉。

但是,结婚之后,有些东西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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