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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刃,切割着旅人的肌肤。阿尔克墨恩收紧厚重的兽皮斗篷,凝视着眼前这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荒原。这里是王国的极北之境,连最勇敢的猎人都鲜少踏足的苦寒之地。在他身后,埃忒尔正用匕首在冰面上刻画着希尔黛恩地图上的标记,月长石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根据地图显示,冰风部落的圣坛就在那座双峰山之间。”埃忒尔指向远处两座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的雪峰,“但希尔黛恩警告过,通往圣坛的路充满危险,不仅是严酷的自然环境,还有部落设下的考验。”

俄诺马斯检查着所剩无几的补给,眉头深锁:“陛下,我们的食物只够维持三天。如果不能在期限内找到部落,恐怕……”老卫兵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在这片白茫茫的荒原上,饥饿与寒冷同样致命。

利卡斯突然指着东方的天空:“看!极光!”

绚丽的绿色光带在天幕上舞动,如同神灵执笔绘就的华美图卷。在这梦幻般的光影中,两块祭坛碎片同时发出柔和的共鸣,光芒流转间指向极光最盛处的某个山谷。

“它们在指引方向。”阿尔克墨恩握紧怀中微微发烫的碎片,“看来冰风部落的圣坛就在那里。”

四人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山谷进发。越靠近山谷,风雪就越发猛烈,仿佛整片荒原都在抗拒他们的到来。积雪深及膝盖,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阿尔克墨恩不时回头确认埃忒尔的情况,发现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步伐依然坚定。

“我没事。”埃忒尔迎上他的目光,轻轻摇头,“比起沼泽的潮湿,我宁愿选择冰雪的洁净。”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山谷时,四周突然响起狼群的嚎叫。不是普通的野狼,那声音中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仿佛在执行某种古老的仪式。从风雪中缓缓走出十余匹毛色雪白的巨狼,它们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呈半圆形将四人包围。

“冰风部落的守护狼。”俄诺马斯握紧剑柄,但并未出鞘,“传说它们能看透人心,只允许真诚者通过。”

狼群中走出一位身披白色狼皮的高大男子。他的脸上绘着蓝色的图腾,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猛犸象牙的长矛。“外来者,说出你们的目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风雪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阿尔克墨恩上前一步,掀开兜帽露出真容:“我是南方王国的阿尔克墨恩,为寻求真相与和解而来。”

男子的目光扫过他们,在埃忒尔手中的匕首上停留片刻:“月辉之刃?你们见过沼泽女巫?”

“希尔黛恩已经回归大地的怀抱。”埃忒尔轻声回答,“她指引我们前来寻找最后的碎片。”

狼群中响起一阵骚动,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我是冰风部落的守护者沃顿。如果你们想要进入圣坛,必须通过三项考验——勇气的考验、智慧的考验、真心的考验。”

他举起长矛指向山谷深处:“勇气的考验就在前方。如果你们能够活着到达圣坛入口,我会在那里等待你们进行第二项考验。”

说完,沃顿与狼群如同融入风雪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仍在回荡的话语。

山谷中的道路比想象中更加险峻。冰面上布满了隐蔽的裂缝,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晶,让人难以睁眼。在一块突出的冰崖下,他们发现了数具被冻结的尸体,有些还保持着前进的姿势,有些则显然是在逃跑时被永远定格。

“看来失败者都留在了这里。”俄诺马斯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突然,脚下的冰面开始剧烈震动。前方的冰川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巨大的冰块从山巅崩落,如同白色的洪流向他们涌来。

“雪崩!”利卡斯的惊叫声被淹没在冰石的轰鸣中。

阿尔克墨恩猛地将埃忒尔推向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方,自己则与俄诺马斯一起护住利卡斯。冰雪的洪流从他们身边奔涌而过,寒冷的气息几乎冻结血液。当震动终于停止时,他们发现来路已被彻底封死。

“看来我们只能前进了。”埃忒尔从岩石后走出,她的斗篷上结满了冰霜。

更加糟糕的是,雪崩改变了山谷的地形,地图上标记的路径已经无法辨认。此刻,祭坛碎片的共鸣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指引。

在碎片的引导下,他们进入了一条被冰封的地下河道。冰层之下,隐约可见清澈的流水,偶尔有银色的鱼群游过。河道两侧的冰壁上,雕刻着古老的壁画,记录着冰风部落与这片土地的历史。

“看这里。”埃忒尔停下脚步,手指轻抚冰壁上的刻痕。

壁画描绘着三块祭坛碎片被分别交付给三个守护者的场景:南方王室、沼泽女巫、冰风部落。每一块碎片都蕴含着地母神的一部分祝福,只有当三块碎片重聚,真正的平衡才能恢复。

“原来我们守护的不是诅咒,而是希望。”阿尔克墨恩的声音在冰洞中回荡。

继续前行,河道逐渐开阔,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冰洞。洞顶垂落着无数冰棱,如同倒悬的森林。在冰洞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冰块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上放置着第三块碎片。

沃顿与狼群早已在此等候。“你们通过了勇气的考验。”守护者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认可,“现在,是智慧的考验。”

他指向祭坛后方三扇完全相同的冰门:“其中一扇通向生路,另外两扇通向永恒的冰封。选择吧,用你们的智慧找出正确的道路。”

每扇门上都刻着古老的谜题:

第一扇门上刻着:“我始于终结,终于开始。”

第二扇门上刻着:“所有人都会失去我,但无人能摆脱我。”

第三扇门上刻着:“我吞噬一切:生灵、金属、石头,但我怕水。”

埃忒尔沉思片刻,走向第一扇门:“时间是始于终结、终于开始的循环。”

她又指向第二扇门:“睡眠是所有都会失去,但无人能摆脱的存在。”

最后,她停留在第三扇门前:“火焰吞噬一切却怕水,但这太简单了,像是陷阱。”

阿尔克墨恩注视着祭坛上的碎片,突然灵光一闪:“不是字谜,是共鸣。”

他举起手中的两块碎片,靠近第三扇门。当碎片与门接触的瞬间,冰门上浮现出隐藏的符文,与碎片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正确的选择。”沃顿点头,另外两扇门悄然消失,“现在,最后的考验——真心的考验。”

守护者示意他们触摸祭坛上的碎片。当三人的手同时接触碎片的瞬间,冰洞突然消失,他们陷入了一片纯白的空间。

在这里,每个人都必须面对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渴望。

阿尔克墨恩看到了两个可能的未来:在一个未来中,他成功修复了祭坛,王国恢复繁荣,但他孤独地坐在王座上,永远失去了埃忒尔的信任;在另一个未来中,他放弃了王位,与埃忒尔一起流浪,但王国陷入混乱,人民在苦难中挣扎。

埃忒尔则面临着不同的选择:复仇或原谅。她看到自己手刃阿尔克墨恩的场景,那一刻的快意之后是永恒的虚无;她也看到自己放下仇恨的画面,那一刻的痛苦之后是新生的可能。

俄诺马斯看到自己守护的誓言与现实的冲突,利卡斯则看到部落的呼唤与新征程的诱惑。

“真心的考验,在于认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沃顿的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回荡,“不是为了他人,不是为了责任,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灵魂。”

阿尔克墨恩闭上眼睛,让所有杂念沉淀。当他再次睁眼时,目光清澈而坚定:“我选择第三条路——既不是孤独的王,也不是逃避的流浪者。我要与埃忒尔一起,建立新的秩序,用理解取代控制,用共存取代征服。”

埃忒尔握住他的手:“我选择原谅。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王国,而是为了我自己。仇恨太沉重,我想要自由。”

纯白空间开始消散,他们重新回到冰洞。祭坛上的碎片发出温暖的光芒,主动飞入阿尔克墨恩手中。三块碎片在他掌中完美契合,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盘,圆盘中央浮现出地母神的象征——盛开中的月桂树。

沃顿单膝跪地:“预言实现了。当三块碎片重聚,当真心显现,新的守护者已经诞生。”

狼群同时仰天长啸,那声音中不再有敌意,而是庄严的宣誓。

“冰风部落承认你们的资格。”沃顿起身,郑重地将一枚狼牙项链交给阿尔克墨恩,“从今以后,部落与王国不再是敌人,而是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的盟友。”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完整的碎片圆盘投射出一幅地图,地图上显示着王都的方向,在那里,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集结。卡德摩斯的身影在影像中浮现,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诅咒吞噬,变成了一具行走的噩梦。

“时间不多了。”埃忒尔轻声说。

阿尔克墨恩握紧手中的圆盘,感受到其中流淌的古老力量。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了解除诅咒而战,而是为了守护刚刚建立的希望。

离开冰洞时,极光依然在天幕上舞动。但这一次,那绚丽的色彩不再神秘,而是如同指引未来的路标,在漫长的黑夜中照亮前行的道路。

恨火仍在南方燃烧,但在这片纯净的冰雪世界中,誓约的种子已经播下。当春天来临,它们必将破土而出,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开出希望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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