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峡,地势险峻,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谷中林木幽深,怪石嶙峋,终年瘴气弥漫,人迹罕至。
张无忌依照从那幽冥教众口中得来的零碎信息,一路追寻至此。他运起九阳神功,周身氤氲起一层淡淡的纯阳之气,将那侵蚀筋骨的瘴气隔绝在外。乾坤大挪移初成,灵觉愈发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谷中气息的流动与生命的迹象。
他如同狸猫般在乱石与古木间穿行,悄无声息。行至峡谷深处,果然察觉到一股微弱却凝练的气息,隐匿在一处藤蔓遮掩的山缝之中。那气息带着伤后的虚浮,却又有一股不屈的韧性。
张无忌靠近山缝,低声道:“里面的朋友,请现身吧。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追寻幽冥教至此。”
山缝内沉默片刻,随即,藤蔓被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拨开,一个身影踉跄着走了出来。那是一名中年汉子,衣衫褴褛,身上多处带伤,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手中紧紧握着一块黑沉沉的物事,看形状,正是一枚令牌。
“你……你不是幽冥教的人?” 那汉子警惕地打量着张无忌。
“在下张无忌,与幽冥教有些过节。” 张无忌表明身份,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令牌上,“阁下手中之物,可是‘玄铁令’?”
那汉子闻言,神色更加警惕,将令牌握得更紧:“是又如何?”
张无忌见他戒备心极重,便将自己如何与幽冥教结怨,如何听到他们欲来黑风峡抢夺此令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观阁下伤势不轻,幽冥教人多势众,恐怕不久便会找到这里。若信得过在下,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那汉子见张无忌言辞恳切,眼神清澈,不似奸邪之辈,且能孤身寻到此地,武功定然不弱。他犹豫片刻,苦笑道:“多谢少侠好意。在下金毛狮王谢逊座下弟子,吴劲草。此令……此令关系重大,乃恩师托付,绝不容有失!”
谢逊?!张无忌心中巨震!那是他义父啊!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义父的弟子!他强压激动,忙道:“你竟是谢逊义父的弟子?我乃张翠山之子,张无忌!”
吴劲草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无忌:“你……你是五哥的儿子?无忌?!你竟然还活着?!还长这么大了!” 他激动之下,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
张无忌连忙上前扶住他,渡过去一股精纯的九阳真气。温润平和的真气入体,吴劲草只觉得浑身一暖,伤痛顿时减轻了不少,更是确信了张无忌的身份,因为这股内力,与他印象中义父提及的“武当九阳功”同出一源,却更为精纯浩瀚!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吴劲草热泪盈眶,“恩师若知你尚在人世,不知该有多高兴!”
两人相认,自是唏嘘不已。张无忌简略说了自己的经历,吴劲草也告知,他奉谢逊之命,携玄铁令潜入中原,联络旧部,寻找治疗谢逊眼疾之法,并探查海外“冰火岛”附近一座可能存在绝世武学或灵药的秘岛线索,不料行踪泄露,被幽冥教一路追杀至此。
“这玄铁令,是开启那海外秘岛的关键信物之一。” 吴劲草低声道,“据恩师推测,那岛上可能藏有足以改变当今武林格局之物。幽冥教对此志在必得,恐怕背后另有黑手。”
正说话间,张无忌神色一凛:“他们来了!”
果然,峡谷入口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呼喝声,数十道阴寒气息迅速逼近,正是幽冥教众!为首之人,赫然是之前逃脱的那个干瘦老者,此刻他身边还多了两名气息更为阴沉,带着金属面具的黑袍人,显然地位更高。
“吴劲草!识相的就交出玄铁令,否则今日这黑风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干瘦老者厉声喝道。
吴劲草挣扎着站起,握紧手中钢刀,决然道:“魔教妖人,休想!”
张无忌踏前一步,将吴劲草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那两名金属面具黑袍人目光落在张无忌身上,其中一人沙哑开口:“九阳神功?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你若就此退去,我可做主,饶你一命。”
张无忌感受到这两人气息深沉,比那干瘦老者强了不止一筹,恐怕是幽冥教中的顶尖高手。但他如今神功大成,何惧之有?
“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冥顽不灵!杀!” 另一名面具人冷喝一声,与同伴同时出手!两人身形如鬼魅,一左一右,掌指间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气,如同两条毒龙,直噬张无忌!掌风过处,连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腐蚀之声!
张无忌不敢怠慢,乾坤大挪移瞬间运转至极致,周身无形气墙遍布,同时双掌齐出,左手武当绵掌,圆转柔和,化解阴毒掌力,右手暗藏震山铁掌的刚劲,后发先至,直击对方面门!
“轰!轰!”
两声闷响,劲气四溢,卷起地上砂石!
张无忌身形微晃,便即站稳。那两名面具人却被震得后退两步,眼中露出骇然之色!他们二人联手,便是教主也要慎重对待,这少年竟能硬接而不落下风?!
“结万鬼噬魂大阵!” 干瘦老者尖声叫道。
所有幽冥教众立刻奔走游走,阵势一变,阴风怒号,黑气弥漫,仿佛有无数怨魂厉魄从地底钻出,发出凄厉的嘶嚎,直攻人的心神!连光线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吴劲草修为不足,被这魔音灌耳,顿时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张无忌眉头微皱,这阵法确实邪门。他深吸一口气,九阳神功全力爆发,周身金光大盛,如同一个小太阳,将那阴风黑气驱散大半!他更将一部分九阳真气渡入吴劲草体内,助他稳住心神。
同时,他脚踏玄奥步法,在阵中穿梭,双手或指或掌,将乾坤大挪移的妙用发挥得淋漓尽致。挪移、反弹、借力打力!幽冥教众的攻击往往莫名其妙地攻向自己人,或是被数倍反弹回来,阵势顿时大乱!
那两名面具人见状,知道阵法奈何不了张无忌,对视一眼,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身上黑气暴涨,竟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巨大的鬼影,张开巨口,向着张无忌吞噬而来!这是幽冥教的拼命秘法——“幽冥血祭”!
感受到那鬼影中蕴含的恐怖腐蚀与吸噬之力,张无忌眼神一凝。他不再保留,体内九阳真气与乾坤大挪移劲力完美融合,双掌在胸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太极圆弧!
刹那间,他身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混沌漩涡,阴阳二气流转不息,散发出容纳万物、化生一切的意境!
那巨大的鬼影一头撞入太极漩涡之中,如同冰雪投入烘炉,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啸,庞大的能量被那漩涡疯狂地分解、转化、吸收!
两名面具人惨叫一声,身形重新分开,萎顿在地,气息奄奄,显然秘法被破,遭受了致命反噬!
干瘦老者与其他教众见到这如同神魔般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再也顾不得什么玄铁令了。
张无忌并未追击,缓缓收功,只觉得体内真气不但未有损耗,反而因为吸收了部分对方能量而更加充盈活泼,对乾坤大挪移和太极之道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
他转身扶住目瞪口呆的吴劲草:“吴大哥,没事了。”
吴劲草看着满地狼藉和那两个奄奄一息的面具人,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无忌……你……你如今的武功,恐怕……恐怕已不在恩师之下了!”
……
与此同时,光明顶,秘洞寒潭之畔。
阳顶天盘膝而坐,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如火山喷发,时而如深海潜流。他眉头紧锁,额头隐现汗珠,显然正处在修炼的紧要关头。
自从张无忌离去后,他反复揣摩张无忌留下的那部分九阳神功的运行法门(并非全本,只是张无忌疗伤时,阳顶天感应到并请教的部分精要)。九阳神功那至阳至刚、生生不息的特性,与他原本修炼的乾坤大挪移激发潜力、挪移乾坤的玄妙,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共鸣!
他苦修数十载,始终卡在第四层巅峰的乾坤大挪移,在这股外来的、充满生机的纯阳之气引动下,那坚固的壁垒竟开始松动!
此刻,他正引导着融合了九阳特性的真气,向着乾坤大挪移第五层发起冲击!真气在奇经八脉中奔腾冲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广阔的力量天地被打开!
“轰!”
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阳顶天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原本有些滞涩的真气变得流畅无比,对自身潜力的掌控,对敌劲的感知与挪移,都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乾坤大挪移,第五层,成!
然而,这并未结束!那磅礴的、融合了九阳特性的真气,携着突破第五层的余威,竟势如破竹,向着那传说中的第六层发起了冲击!
阳顶天福至心灵,不再强行控制,而是顺应着那股力量的引导,将心神彻底沉入对“乾坤”、“挪移”本质的感悟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天地间力量的流转,看到了阴阳的转化,看到了空间细微的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的气息渐渐归于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深邃如星空。
他轻轻抬起手,对着数丈外的寒潭水面虚虚一按。
没有声响,没有波澜。
但那潭水中心,却凭空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缓缓旋转,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
乾坤大挪移,第六层,大成!甚至……他已经隐隐触摸到了那从未有人达到过的第七层的边缘!那是一种关乎“规则”,关乎“领域”的模糊感应!
阳顶天缓缓收手,潭水漩涡悄然平复。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一丝复杂。
“张真人……无忌孩儿……你们所赐,阳顶天铭记于心。” 他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山洞,看到了那风云变幻的未来,“这乾坤,终究是要挪移了……”
他感受到,体内那困扰他多年的阴阳二气失衡问题,在九阳真气与乾坤大挪移双双突破的调和下,竟已好了七七八八!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流淌。
光明顶,乃至整个明教的命运,似乎都因张无忌的到来与九阳神功的意外馈赠,而悄然转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