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顿时局促起来，慌张地整理着身上那件破得皱巴巴的衣服，可怎么也抹不平整。
妈妈没好气地说。
“你姐姐那个自私鬼，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你还天天惦记着她！你看看，她来看过你一眼吗？”
“她巴不得你死了！”
弟弟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我，小手指向我所在的地方。
“姐姐在这啊！”
我的身体一颤，连忙躲到了门外。
妈妈嗔怪地朝门外瞥了一眼，还好，她看不见我。
“小孩子家别乱说！快把这个吃了，再不吃化了！”
妈妈从桌子上摸出来一小块有些融化的黑巧。
弟弟把它攥在手里，眨了眨眼，眼下口说，眼神还往我这里瞟。
他小声说：“这是留给姐姐的。”
妈妈收拾东西的手猛地一顿，声音冷了下来。
“不给她吃！就该饿死她！死了才好！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她又恶狠狠地对弟弟说：“等她回来照顾你，要是再敢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还打她！”
我无助地蜷缩在门边，冰冷的血泪从眼眶滑落。
还好。
还好我已经如了妈妈的愿，我死了。
隔壁床陪护的阿姨却忍不住开了口。
“大妹子，你再怎么重男轻女，也不能咒自己的孩子啊！你真不配当妈！”
妈妈一瞬间就炸了。
“我不配你配？那你替我出钱养两个啊！”
“我不过叫那死丫头做点家务，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怎么没人心疼心疼我怎么活！”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真出了事，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她说着，朝放在床头那个装有美乐蒂的包猛地一锤。
那阿姨被吓得住了嘴，只是小声嘟囔。
“把女儿当老公使唤，真是没救了！”
妈妈没再接话，她把床头的东西收拾得砰砰响，忽然她猛地冲出房间。
一边快步走，一边打开了手机。
“看我不亲自把你这个死丫头揪出来！让所有人看看你到底有多坏！多自私！”
我跟在她身后，无声地流泪。
我不是坏小孩，我只是，太笨了。
她在手机里翻找半天，发现没有一张我的照片。
她只能抓着路人，一遍一遍地描述。
“你们看见一个小女孩了吗？大概这么高，头上还有一块烧伤……”
路人们纷纷摇头。
她的脚步越来越虚浮，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阿姨，我好像见过你说的那个姐姐。”
我认得她，就是这个姐姐将我带到这里住下，只是后来她却不见了。
妈妈原本萎靡的神色瞬间充满了愤怒。
“在哪！你快告诉我她在哪！”
那个小女孩被吓得后退两步，但还是领着妈妈来到了那座冰冷的大桥地下。
妈妈看着那个由破纸板和旧棉被搭成的家，愣了一会。
我想给她介绍一下我的床，妈妈别担心，我那几天都睡得很好！
她在里面从天明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我回来。
终于她像是疯了一样，将那些我存下的破烂全部掀翻，一件件丢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我极力想阻止，这些东西都是我捡了好几天垃圾才凑齐的，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给下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用。
可我的呼喊和着急，她始终听不见。
在撕扯中，一个小盒子掉了出来。
妈妈蹲下身，捡起盒子里掉出来的1435元。
她的手在抖。
“死丫头，肯定知道我要来，提前跑了！”
“我在医院为你弟弟的医疗费愁得睡不着，你还有钱在外面过悠闲日子！”
我拼命地摆手，想说不是的。
这是我捡瓶子攒下来的钱，我只是忘记给妈妈了！
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恨恨地将钱攥在手心，她再也忍不住拨通了电话。
“警察同志，我女儿失踪了，请你们帮我找一下。”
电话那头的警察耐心地记录着，听到最后，他忍不住打断。
“女士，你说的这几个外貌特征，和我们几天前接到的一起无名女童跳河案的受害者，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