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时没管住自己,回身看去,却见另外的那个人她认识—
“阿娆……”
徐巧巧面上讪色明显,僵硬地摆了摆手。
姜阿娆心情倒是没什么起伏。
交朋友很正常啊,这又没什么奇怪的。
可李采月看见她,竟然比传言中的还要不堪入目,就一下子崩溃了。
“述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采月激动到白皙的脸庞赤红一片,泫然欲泣地指着姜阿娆:“你不愿意娶我也罢,作什么要买个这样搓衣板一般的女人回家做媳妇儿?!”
徐巧巧闻此更觉得鞋里脚趾头都要抠一起了,这、这该如何是好呢?
阿娆是她的老乡,可采月家条件好些,还马上要嫁到县城一个富户家中去了。
在当地找一个这样的朋友,对日后自然助益多多……
“放、放你娘的屁!”
周述竟然黑着脸骂出句粗话来!
这一道沉哑凶狠的厉声,当即令李采月浑身一抖,红红的脸又一片唰白了。
“你骂我?!”
她不可置信,心都要碎了一般捂住胸口,“你竟然就为了这么个黄黄的母猴子骂我,是吗?!”
呃……
姜阿娆眨眨眼睛,没忍住,看看自己身上。
唔,好像跟她比起来说是黄黄的也不假?
但为什么是猴子呢。
这个说法还是让阿娆稍微有些不高兴的。
她又不会上树,也不会哦哦啊啊地乱叫,怎么还是母猴子了呐!
她也是个小姑娘嘛,就不能用点别的来形容?
……就算说她是只瘦巴巴黄黄的小母鸡也可以呀!
“我…我不光骂你,你要是再乱、乱放屁,我还能再拿…石头扔你!”
“这是我媳、媳妇儿,已经有了婚契的正经媳妇儿!”
“她比你好…好得多多了!好得没法比!”
语罢,他重重冷哼,一把拽住姜阿娆,背上已经装满的草筐,抬腿就要走。
姜阿娆诶呀道:“等一下。”
继而先挣脱了,迅速去摘一把水芹菜,又拿起扎了鱼的树杈,末了仍然有些遗憾地看看这风水宝地。
没关系,等有空再来吧。
“宝贝”也不是非要一次就都找完的。
折返回来以后对着周述那张很难看的脸,也不知是下意识的讨好还是怎么,笑嘻嘻地把手又塞回他的大掌中。
“对不起,咱们回家吧?”
“……”
周述蓦地抿住嘴,紧了紧她瘦到硌人的小手,莫名忽然不那么恼火,渐渐冷静下来了。
终于迈开步子,却是明显放得缓慢,两个人便刚好并着走。
不多时,身后爆发出天崩地裂的哭嚎声,令姜阿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哎呀……
这下子哭得好大声,一点都不像刚才一样细声细语了。
而后又听见徐巧巧安慰她,再后来就听不清了。
走出去好远了,周述想想还是觉得不痛快,心里窝火,开口没带好气地道:“你没、没长嘴?她骂你为什么不…不骂回去!”
“或是直接去薅、薅她头发也好,横竖你们都…都是女的,也不能算你欺负她!”
姜阿娆坦言:“我觉得我现在未必能打得过她,要是给我打坏了不还要去看病?”
这话却如同火上浇油了。
他登时就急了,停下脚横眉立目地道:“能不、能不能不要提这…这个了?!”
“那、那时候我,我才买…买了你,不就是嘴上算…算计算计!”
周述好像突然磕巴得更厉害了,很用力地冲她低吼。
姜阿娆又缩了一记脖子。
好吧,这声音比李采月大多了。
“好,我不提了……”
虽然她也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吧。
而且也没觉得算计有什么不好的呀?
比方说今天买鸡仔,要是不算计的话得多花多少钱呢?
又想起周述给里正的那个钱袋子。
自己也不好看,又是烧火棍又是搓衣板的,不划价的话还要另花钱办成亲的事,放在她身上也会觉得亏死了。
周述吼是吼完了,然而见她小脖子一缩就简单这几个字,就觉得她根本不明白。
他觉得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到软绵绵的棉花上了,继而同样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打他有记忆开始,鲜少如此激动失控,这样的时候结巴就会更严重。
他脸色黑了又黑,绷紧下颌也不说话了,步子却怄气似地加大,搞得姜阿娆只能小跑着才不摔倒。
不过只是几步,听见她急促破碎的呼吸声时便重新缓下来了……
回家后,周述就扔下句去弄鸡舍,自顾自背着草筐就去后院了。
袁绍也走了,张秋兰应是在屋里眯觉呢,院子里很安静。
姜阿娆是想就开始准备饭食了,周述说过家里有时是两顿饭有时是三顿饭。
今儿中午似乎就没做饭,又捡来好东西了,她想做丰盛些。
但她知道周述还是不高兴,一颗心就觉得高高吊起来,非常不踏实。
要是他不高兴生气得狠了,把她扔出去怎么办?
姜阿娆悄悄溜到周述旁边去了。
他正坐个矮凳开始捆上荆条树枝了,很快就将一半的栅栏雏形捆好。
先在土地扎了扎,然后就开始在对应的位置往下刨一刨,再把这栅栏扎深些,尽量夯实。
也没管旁边的姜阿娆,小心翼翼将呼吸放得很轻,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姜阿娆有点没话找话:“你都没养过鸡,竟然还知道这栅栏怎么做呀?”
“你、你好聪明啊!”
周述仍然不作声,直接把宽阔雄浑的背冲着她。
拿起柳条捋一捋,在栅栏间来回穿插编织,避免这些大小不一的空隙会让小鸡钻出来。
姜阿娆立时道:“这个我应该能做,让我试试呗?”
说着就也拿起柳条,却冷不丁觉得指腹上被刺痛,嘶了一声。
周述高大的身形一僵,迅速转过来,皱眉抢过她的手。
细细的指尖上溢出了一滴血珠。
“没事的没事的,”
姜阿娆想抢回来,“上面好像有刺—”
“啊!”
话没说完,就被眼前景象吓得叫出声。
周述想都没想,就把她的手往嘴里塞,甚至还吸裹一下。
粗粝唇舌滚烫湿热,是极其陌生的触感,还有让人莫名恐慌害怕的另外一种感觉。
姜阿娆脸蛋轰然烧起,失控无措地挣扎起来,也变成小结巴了。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呀?!好脏啊!”
“只是流一点点血而已,你快放开!”
周述目光如炬地直直盯住她,轻松地桎梏着,任凭她如何都无法逃脱。
继而作对般再次更重地嘬了一口。
“啊啊啊!!——”
“啪!”
“……”
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