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医生接过那颗白色的小药丸，眉头紧锁。
他转身走回办公室，婆婆刘芬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失神地重复着：
“小贱人……贱人啊……”
陈辉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诊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邻居的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钻进耳朵。
“你说这药会是什么？”
“我看悬，这老太太从头到尾都在演。”
终于，李医生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化验单，脸色严肃得吓人。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
“这不是什么速效救心丸。”
他把化验单举到众人面前：
“成分很简单，就是维生素C糖丸，小孩子吃的那种，一块钱能买一大把。”
维生素C糖丸。
这几个字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开，将刘芬最后一点体面也炸得粉碎。
“天呐！拿糖丸当救心丸，这是存心要闹事啊！”
“太坏了！这老太太的心眼也太坏了！这不是存心让自己儿子家不得安宁吗？”
所有的议论、指责、鄙夷，像潮水一样向刘芬涌去。
她缩着肩膀，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陈辉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身。
看着地上撒泼的母亲，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和痛苦。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妈，为什么？”
刘芬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陈辉的鼻子开始哭骂：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个狐狸精！我要是不闹出点动静，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吗？”
她试图进行最后的道德绑架。
我冷冷地开口：
“闹出点动静，就是把我给你买的新手机故意摔坏，然后骗他说是手机质量问题爆炸了，说我想炸死你吗？”
陈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了那次，他为此砸了我所有的电子产品。
我继续说道：“闹出点动静，就是故意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然后骗老公说是我把你关起来，不给你饭吃，让他半夜踹开房门对我大发雷霆吗？”
我每说一件，陈辉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他曾经深信不疑，并为此狠狠责骂过我的事情。
真相的碎片，此刻正血淋淋地拼凑在一起。
“你……你血口喷人！”刘芬彻底慌了，她所有的谎言，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
“我没有胡说。”我直视着陈辉，一字一句：
“老公，你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今天，看清楚了吗？”
刘芬看着陈辉那张充满怀疑和痛苦的脸。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你一嫁进来我们家就没好事！我要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她面目狰狞，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随手抄起诊所墙角的扫帚，就朝着我的头狠狠砸了过来！
周围的人发出一片惊呼。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我睁开眼，看到陈辉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那根扫帚，另一只手，将我紧紧地护在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选择保护我。
“妈！你疯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