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一只名贵的白玉茶盏在书房里化为齑粉。
陈子昂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俊秀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苏洛洛！”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一个他从来没看在眼里的商女，一个他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竟然敢如此羞辱他！
悔婚？
攀高枝？
给摄政王当妾？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陈子昂，堂堂大学士之子，未来的朝廷栋梁，如今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子昂哥哥……”
一道柔弱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林婉儿端着一碗参汤，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一地狼藉，眼圈立刻就红了。
“子昂哥哥，你别气坏了身子。”
她将参汤放在桌上，走到陈子昂身边，轻轻为他抚着后背。
“都怪我，若不是我……苏姐姐她，她也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这等……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
林婉儿垂下头，泪珠滚滚而落，声音哽咽。
“她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攀附摄政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商女，进去了哪还有好日子过。”
话语里满是担忧，每一个字却都精准地踩在陈子昂的怒火上。
不知廉耻！
作践自己！
果然，在所有人眼里，苏洛洛的行为都是下贱的，是自甘堕落！
可偏偏，她攀上的是摄政王府！
是那个连他父亲都要仰望的存在！
这让他的羞辱感，攀升到了顶点！
“滚！”
陈子昂一把推开林婉儿。
“都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
林婉儿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肘磕在瓷器碎片上，划出一道血痕。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子昂，眼泪流得更凶了。
“子昂哥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陈大学士背着手，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林婉儿，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儿子那张充满屈辱和愤怒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陈大学士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陈子昂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
陈子昂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指印。
他捂着脸，懵了。
“爹？”
“还有脸叫我爹！”
陈大学士气得浑身发抖。
“煮熟的鸭子都能让你给放飞了！我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看我们的笑话！说我陈家连一个商女都拿捏不住，说你陈子昂被一个女人戴了天大的一顶绿帽子！”
陈子昂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爹！是那苏洛洛不要脸！她自己上赶着去给摄政王当妾！与我何干！”
“闭嘴！”
陈大学士厉声呵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眼神阴晴不定。
摔东西，发火，有什么用？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挽回颜面！
他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觉得，摄政王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商女？”
陈子昂一愣，愤愤不平地说：“谁知道那贱人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蠢货！”
陈大学士又骂了一句，但这次没有动手。
他眯起眼睛，开始分析。
“摄政王是什么人？权倾朝野，说一不二。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真的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商女？”
“这绝无可能！”
陈大学士的语气，斩钉截铁。
“皇家最重规矩和颜面，摄政王府更是如此。让一个名声尽毁的商女进门，还是以那种不光彩的方式，这简直是在打王府自己的脸！”
陈子昂听着父亲的分析，混乱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爹，您的意思是？”
“这不过是苏洛洛那个贱人，一厢情愿的赌气之举！”
陈大学士冷笑一声。
“她以为攀上摄政王府，就能报复我们，就能气我们。天真！愚蠢！”
“她现在，对于摄政王府而言，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个天大的麻烦！”
“你想想，摄政王府要如何向天下人解释，府里突然多了一个悔婚的女人？还要如何解释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陈大学士的眼神越来越亮，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所以，王府现在一定也在头疼。他们巴不得有人能把这个麻烦领走！”
地上的林婉儿听到这里，停止了哭泣，悄悄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陈子昂也彻底被说服了，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恍然和得意取代。
“爹英明！”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生气，不是发怒。”
陈大学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沾了沾墨。
“而是要去摄政王府，把我们陈家的人，‘领’回来！”
他特意加重了“领”这个字。
“我们是她的原配夫家，她犯了错，我们上门去领人，合情合理！这是在给摄政王府台阶下！”
“只要我们姿态摆足，礼数做够，摄政王府为了自己的名声，必定会顺水推舟，把那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们。”
陈子昂激动起来。
“没错！到时候，她苏洛洛还不是任由我们处置！还有她那十里红妆……”
“哼。”陈大学士落笔，写下一张帖子，“人要带回来，嫁妆，更要一分不少地带回来！那本就是我们陈家的东西！”
他将写好的帖子吹干，递给一旁候着的管家。
“去，备上一份厚礼。”
“明天一早，你就带着帖子，去摄政王府。”
“记住，我们是去接回犯了错的儿媳。姿态要强硬，但言辞要恭敬，要把道理都占全了！”
“是，老爷！”管家接过帖子，恭敬退下。
陈大学士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冷笑。
苏洛洛，你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飞上天了？
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回到我陈家的牢笼里！
送上门的脸，不要白不要！
……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便大张旗鼓地停在了守备森严的摄政王府门前。
陈府的管家整理了一下衣冠，趾高气昂地从车上下来。
他看着眼前朱红色的高大府门和门口威武的石狮子，心中冷哼一声。
摄政王府又如何？
今天，还不是要乖乖把人交出来。
他缓步上前，将手中的拜帖，递给了门口守卫。
“陈大学士府管家，奉老爷之命，前来拜见王爷，接回我家犯错的少夫人。”
管家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带着一丝倨傲的笑意，等着王府的人出来迎接。